“根据死者DNA 与失踪人口数据库的比对结果:死者齐星辰,正是八年前上报的人口失踪案中的失踪人员之一。”许菱像是得了特赦,语气坚定有力,“另外,死者耳后的伤口处组织毒化检测含有强心甙成分,应该就是致命伤;至于之前的那几名死者,也已经取了组织样本去做检测了,结果很快就有。”
见韩明始终沉默,许菱又接着说下去:“韩队,先把这个齐星辰放一边,单看之前的这几宗,您难道就不觉得这作案手法似曾相识?”
“你是说,八年前那个‘十苓夫人’?”韩明干脆一语点破许菱的暗指。
许菱见自己的一番唇箭终于有了回应,有些激动,表情都漾了起来:“嗯。我之前有两种猜想:一种是有人在刻意模仿当年那个凶手的作案手法,但是这个猜想也仅仅只能用来解释凶手为什么会时隔八年才再次出手;另一种猜想,就是现在的这个凶手,就是当年的那个‘十苓夫人’,如果仅仅是模仿,不会精确到连用的药物都一样,至于动机——”许菱一脸无奈,“我还没有头绪——”
韩明抱肩而立,继而又在屋里漫无目的地踱起步子来;思忖半晌,才开了口:“先不管你的猜想成不成立,有思路总比没有强!这样,你再去翻一下当年那些案子的资料,看看有没有更有价值的线索,过后我再调几个人过去帮你;还有这次的这个死者,把他的背景也详细地调查一下。”他一股脑儿地向许菱派着任务。
许菱领了命令,收拾了桌上的尸检报告,转身离开,却忽然又被韩明叫住;许菱蓦地回头,看到韩明脸上的表情竟有些微微的伤情,略顿了顿,才开口叮嘱许菱道:“千万小心!”
看似极精简的四个字,却在二人心中勾画了同一幅画面出来:那场噩梦一般的大爆炸,倘或再发生一场,所有人都无法确定是否还能有那种死里逃生的可能性。
许菱把这份担忧听进心底,也只有点头。
见许菱从办公室出来,乔储一路小跑着凑到跟前:“老大老大,听说这个死者跟之前的旧案也有关?是不是真的?还有那个叫什么夫人的,真有这么厉害?”他一脸好奇,眼神也是恳切切的,像是在等着许菱给自己详说一二。
许菱忽地停了脚步,乔储也不得不来了个急刹。
“臭小子,消息倒是灵通,”许菱侧目而视,“交代你的事儿呢,办好了?”
乔储一拍脑门:“噢,对对——”边说着便把手里的资料朝许菱晃了晃:“那个林长榭真的有问题:最近几年,他跟澳门的几家公司资金来往十分频繁,而且这几家公司多多少少都牵扯到洗黑钱的活动……”
“果然有问题。”许菱暗忖着。
旁边乔储的话还在继续:“还有之前死的那个女大学生,我也去调查过了,此人在学校里人缘极差,听说作风也很有问题,之前她来自首,经过我们调查,也是拿了钱的……”
见许菱一脸沉思,乔储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哎老大,这么看来,这凶手倒是挺有原则的呢——为民除害呀!”
许菱闻言,抬手照着乔储的后脑就是一巴掌:“刻画无盐!这就‘为民除害’了?臭小子,要时刻清楚你的立场!”
乔储识趣地立马闭了嘴,悻悻地摸着后脑;见许菱已经迈开了步子,急忙紧跟上去:“那老大,咱们现在去哪儿?”
“档案室。”
斜斜的夕阳把整个尧市的建筑表面都涂成了耀眼的橙红色;绚丽的云块稳稳地托着浑圆的日头,正静悄悄地向西沉着。
钟原刚刚停好车,辛呈的电话便打了进来:“你没在公司吗?”
“嗯。什么事?”钟原听出辛呈是在找他。
电话那头,辛呈一顿:“哦,没什么,就是提醒你一下,施工方的廖总之前跟你约了今晚一起吃饭……”
“知道了。”
“今晚八点,一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辛呈听出了电话里钟原的心不在焉,又不好多问。
“嗯。”钟原的回答自始至终没有语气,连多一个的标点都没有。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他心情不太好。
因为对钟原来说,今天是个挺特殊的日子——冯域的五七。
尤其这个时间——傍晚。
当几乎所有人的脚步都朝着家的方向迈去的时候,钟原心里越发地感到怆然凄凉起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心已经被自己攥得温热了的钥匙,抬脚上了电梯:冯域出事之后,他还是第一次有勇气再来到这里。
他只想来看看冯域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不知道这里是否还能残留有他的气息。
逝者已矣,留给活着的人的,只有无休止的想念和遗憾,在脑海中浮现出的每一秒记忆里也似乎都附带着酸楚的泪水。
也罢,倘若不被埋在活人心中,那就是真的死掉了。
1601。空空的房间,毫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