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尧失笑,他当年离开山色就是因为和无良公司签约,本以为找到了铁饭碗,没想到后来会经历那么多的事。
他以为老艾不会记挂着自己。
从兜里掏出一包牛皮纸装的槟榔,李立尧递给老艾,道:
“从越南带回来的,劲儿大。”
老艾嘻嘻接过:
“我就爱这一口,说吧,找我干嘛?”
李立尧一屁股坐在小屋唯一的桌子上,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问:
“老艾,记得这个人吗?”
老艾有点老花,他隔远了看,端详了老久才“哦——”
“认识,六七年前的人了,怎么?你找他?”
李立尧摇头道:
“他欺负我女朋友。”
老艾啧啧道:
“你混得这么好还有人敢欺负你女朋友?”
“人渣么,什么事儿做不出来?”李立尧道。
老艾吸了一口烟,陶醉地哼哼两声,再次睁开眼,叹了口气道:
“说吧,要我怎么帮你。”
“老艾啊,你这么多年手里捏着那么多证据,总该有柴时安一份儿吧?”李立尧道。
从前听店里跟着老艾好几年的人说过,“山色”能豢养声色那么多年还屹立不倒安然无恙,不是没有道理的,至少头几年,来这里消遣的人多多少少有些树大招风的主,他们会带来巨大的利润,也能顺带巨大的风险,老艾若不是握着他们的一些把柄,“山色”早就关门大吉了,老艾现在也不可能悠闲地窝在这里抽叶子烟。
谁也不知道那些证据是老艾从什么渠道获得的,但传说中每一个证据的获取都用了玩命的代价。
老艾不置可否,鼻子里哼着天涯歌女残缺不全的曲调,沉吟了老半天,道:
“小尧啊,你多多少少听过江湖规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姓柴的没招惹过我我就害他,说不过去吧。”
面前烟气飞旋,李立尧也心浮气躁,他说:“老艾,你知道我是绝不可能放过柴时安的。”
“他把我和我女朋友的照片散布在网上,“山色”的牌子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你说他没招惹你?没给你找麻烦?”
“小尧,你倒是说说我这里究竟藏了什么污纳了什么垢?来我这儿玩儿的人都是两厢情愿的,违法犯罪的勾当我是一丁点儿都没参与,就算是他柴时安做了什么错事,门一关锁一上,谁也不知道啊,我呢,更是完全不知情,光是一个牌子摆在那里,又能把我怎样?”
“老艾……”
“说实话,证据呢,我也有,你要是有本事,就从我这儿偷去,要是没本事,也别怪我,我活了大半辈子,只管自家门前雪的德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李立尧重重地叹道:
“就当我从你手里买了那些证据,价钱随你开,这还不行?”
老艾闭上眼,再不听他说,“行啦,小尧你回去吧,趁着还有时间去跑跑别的地儿,我这儿,你是什么也得不到的……”老艾拿起桌上的电话,“送客。”
李立尧被“请”到了大街上,四五点的天还是紫红色的,不知被何处的灯红酒绿映衬得夜不像夜。
两手空空打道回府的滋味不好受,李立尧驱车来到宋玉楼下,想到钱莉告诉自己的,宋玉又开始吃药了,心中更是难受,他气自己的无能为力。
李立尧回到车里,无心回去,于是在车里坐了一晚上,临近天明的时候似乎睡着了,迷迷糊糊间被人敲车窗敲醒。
钱莉提着早餐在车窗外叫他。
李立尧睁开眼,把车窗摇到底:
“钱老师。”
钱莉皱眉:
“你在这里睡了多久?为什么不上去?”
“我……我就不上去了吧。”他该对宋玉说什么呢?现在就只能看你能不能抓到柴时安的把柄了?
“你还是上去看看吧,宋老师现在还躺床上呢,我劝她起来改剧本她也不听。”钱莉叹气。
李立尧想了想,决定上去看看。
……
宋玉的卧室门关得紧紧的,李立尧在门口徘徊良久才决定推门进去,宋玉背对着自己躺在床上,被子裹得很厚,半颗脑袋露在外面,头发很乱,像是辗转反侧了一夜。
李立尧坐在床边,探向宋玉的肩,把人扳正。
这一瞧,才发现宋玉眼眶红红的,正眯着眼睛啜泣。
李立尧慌了:
“这……宋老师,怎么了这是?哭什么啊?多大点儿事……”
李立尧心里堵得慌,又是难受又是心疼,手忙脚乱地去擦宋玉脸上的泪,却越擦越湿——她的眼泪源源不断地涌出来,下巴处的被子湿了一片,潮乎乎地,可怜死了。
宋玉慢慢把眼睛睁开,带着哭腔道:
“我老师过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