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戴假发这种小聪明是靠不住的。没过多久,泊原还是被抓了现行。
那天教导主任是趁着做眼保健操的时候来的,本来大家就没什么防备,他们又是二班,很快就轮到被检查,毫无准备余地。
泊原就坐第二排,想戴假发已经来不及,索性就没再拿出来,不然被看见只会罪加一等。他明显不合规的长度自然是躲不过的,连量都不用量就被点了起来。
“来,起立。”教导主任敲了敲他的桌子,看清他的脸之后,认了出来,“哦,是泊原啊。”
一听这话,楚念就觉得不妙。
泊原在年级乃至全校的知名度都很高,主要是他那张脸帅得太有辨识度,任谁看了都很容易一眼记住。
果然,教导主任推了把眼镜,对着他仔细打量了几眼,狐疑道:“我怎么记得几天前你这头发还挺短的,才过了多久,能长这么长?”
泊原站得笔直,比教导主任足足高出一头,面不改色道:“可能我营养吸收好,头发长得快?”
后排爆发出一声笑,又很快压了下去,其他人都是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
“少跟我贫嘴。”教导主任脸色铁青地瞪着他,忽地眼光一凛,“你该不会搞了顶假发吧?”
楚念心一沉,没想到教导主任这么死板教条的人,竟也能想到这招。看来是难逃一劫了。
“张老师您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坐在过道另一侧的孟林山突然出了声,飞速给泊原和楚念递了个眼色,接着道,“给我们提供了新思路啊。”
两人都领会到了他的意思,是让泊原趁着张主任扭头看他的功夫,赶紧把假发传给楚念收起来。
楚念做好了伸手去接的准备,却见泊原没动,焦急之间,张主任已经斥了孟林山一句又转回来了。
“要真是就自己承认吧,省得我搜。”
泊原顿了两秒,一手伸进书包把假发掏了出来。全班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张主任大概也没想到这么荒谬的猜测竟能成真,气得一把抄起假发,指着泊原鼻子数落道:“行啊,你小子可真行,要不是学校也不准留光头,我非得拿推子把你头发全给剃了。”
泊原一动不动,也不言声,任由他骂,似乎已经做好了被立马剪头的准备,却听他一拍桌子,怒道:“班长是谁啊,平常不对全班做仪容仪表检查吗,这情况难道之前没有发现吗?”
楚念浑身一僵,不得已缓缓举起了手,没敢抬头。
泊原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了。
这次张主任直接被气笑了:“你这是顶风作案呢,”他的视线从泊原转向楚念,“还是有人包庇啊?”
“她不知道。”泊原辩解道,牵扯起颈侧一道青筋,随着他的话一动一动的,“我没在教室里把假发拿出来过。”
“我一眼都能看出你这头发时长时短的,她就坐你旁边,能看不出来?”张主任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泊原还敢帮人说话,眼珠子都瞪圆了,“就算她真没注意,身为班长,也是失职!”
见泊原还想分辩,楚念一下站了起来:“您说得对,是我疏忽了。”
泊原的手攥得更紧了,小臂清薄的肌肉上筋脉毕显。
“你们两个,”张主任怒不可遏地看着他们,吼道,“给我到教室后面站一节课,再写一千字检讨,周五放学前交!”
“张老师,这完全是我个人的问题,跟其他人都没关系。”泊原没想到楚念也会一起受罚,顿时有点急了。
张主任冷脸道:“早知今日,当初又何必去做可能连累别人的事?”说罢往后排走去,继续检查起来。
显然他清楚,对泊原来说,最大的惩罚不是剪头,也不是罚站,而是因为自己的过错牵连他人。
只是他不知道,对楚念来说,被殃及意味着什么。
她从小就是老师眼里听话懂事的优等生,别说站在教室后面,就连在自己座位原地罚站都是从未有过的事。检讨书就更不可能写过了,唯一的接触就是听别人念。
她甚至都从没被老师当众批评过。此时在全班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她不仅被劈头盖脸一顿斥责,还要从教室前排一路走到最后站一节课,一时只觉又委屈又羞耻,当即红了眼圈。
楚念木然地从抽屉里翻找出下节课的教材,又从文具袋里拿了支笔,然后快步走向最后一排。
即使一路低头盯着地面,她仍能感觉到周围的面孔都仰脸看着她,仿佛都在嘲笑她也有今天。无数视线如同一道道激光将她击穿,灼烧得千疮百孔。
走着走着,眼泪就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泊原走在她前面,到黑板报前转过身,便跟她成了面对面。
楚念把头埋得更低,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狼狈,匆匆走到距他几步之遥的位置站定。
任泊原平时能说会道,好像没有摆不平的局面,这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