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冉星的到来只在自我介绍的那几分钟里掀起了讨论和波浪。
班长是个高高壮壮的女生,齐耳短发,手腕处还戴着护腕。饶是丁冉星的168在她面前都矮了一大截。女生单手抓着五六本教材走过长长的过道,最后来到倒数第二排。
她将书放到课桌上,下巴点了下这个位置示意丁冉星,然后转身就准备走。
“请等一下,”丁冉星紧了紧手里装着书的小行李箱,左右看了看,“这里好像有点靠后了,可以安排我坐到前面一点吗?”
最后一排全是男生,她正后面的位置还是栾泾。不是没见识过男生的冷漠无常,她不太想坐在这里。
班长的表情没什么大变化,依旧是一张平静不笑的脸。她闻言眼珠往下转睨着面前的女孩:“你觉得你还能坐哪里?”
全班就这一个空位。
还是因为刚开除了一个违纪的男生。
丁冉星有些尴尬:“.......”
女生走了。
最后一排男生打游戏的声音响彻耳边。
“上上上,可以推,可以推。”
“你他妈又来抢我的兵,饿死鬼啊姜成。”
“手残还是脑残啊你,这他妈就在你面前你都让他跑了。”
有个男生就势一屁股坐到栾泾座位上,腿直接穿过桌杠伸到前面,因为激动脚不断向前踢着丁冉星的凳子腿。
她往前挪一分,腿又追着往前踢一寸。
如此僵持了一分钟,最后她终于忍无可忍,“噌”地一声站起来。
她转身朝着还在把她凳子踢得哗哗响的男生,扣了扣他面前的桌子,语气尽量轻柔:“同学,你的腿能收一下吗?已经伸到这前面来了。”
男生压根没听见,仍我行我素地抖着腿冲着屏幕喊。
班上一半的人循着声音看了过来,一些女生捂着嘴在偷笑,还有些作璧上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场面一度尴尬胶着,就在丁冉星准备上手去拿男生手机时,一道懒散且极具辨识度的声音从头顶落了下来:“我有没有说过不能坐老子位置?”
这声音的音量不知道比丁冉星的提醒声小了多少倍,但威力却是她的百倍。
男生抬头看见来人,立马像被烫了屁股一样“噌”地站起来,游戏也不打了,忙把手机揣回兜里,满脸堆笑:“对不起栾哥,打兴奋了,没注意是你的位置。你放心,我绝对没在这儿抽烟。”
旁边的男生抬头瞄了眼,抬脚就踹了下站着的男生的屁股:“你他妈中途挂机,人呢?还打不打了?”
男生又唯唯诺诺地将手机掏出来,忙蹲到那个男生脚边:“打....打,黄哥。”
“乱叫你妈乱叫,叫老子毛哥。”
“唉....好好,毛哥,我过来了。”
丁冉星目睹完了全程,也看到自己被无视了个彻底。
栾泾勾出凳子坐下,脚踩到桌杠上,拿出手机低头看消息:“别挡我光。”
丁冉星感到一阵屈辱,她没有受到应有的尊重。她所受的教育里没有被人晾在一旁不被搭话的情况。
手里的拳头松了又紧,最终她沉沉吐气,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他最应该道歉的人是我。”
而不是你。
窗外又开始纷纷扬扬地下起了小雪。
大部分积雪都落在了树梢上,积成了一个个小雪块。
太阳不知道隐到哪里去了,天空不由分说地暗沉下来。
在不那么明亮的教室里,丁冉星清楚地看见栾泾轻笑了下。他头都没抬,单手继续打字,另一只手伸过去扯刚才那个男生的衣领。
男生被猛地一把扯到她面前。
手里抓着的手机“哐”地砸到桌子上。
“来,给她道歉。”
栾泾轻飘飘地提醒。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的,没起伏,也没情绪。
男生被一只大手压在桌上,他不敢挣脱栾泾的手,只好以这样一个姿势抬头看向丁冉星。
一个入冬的上午,一间不怎么明亮的教室。
丁冉星画着淡妆,唇红齿白,微卷的披肩发乖顺地搭在肩两侧。她全身上下都是雪白的,像一个来自天上的仙子,居高临下地俯视这人世间。
她在等一个属于她的道歉。
男生头一次在这小镇上见到这么白这么漂亮的女生,眼睛都不眨地盯着看呆了。
过了一会儿,见趴在桌上的人没动静,栾泾又往后扯了扯男生衣领:“他妈的人叫你道歉,有没有点出息。”
男生终于回过神来,恢复了之前的无赖样:“你要跟我比什么?”
栾泾松了手,嗤笑一声。甚至好心地补充:“赢了,就能得到道歉。”
这是规则。
想要他们这群人道歉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