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泠鸢吓得都忘了尖叫，她居高临下地坐在徐芳渡肩膀上，高高在上地看着街道。
“放我下来！”苏泠鸢用脚后跟去敲打徐芳渡，一下下落在他身前硬实的肌理上。
“别乱动，小心摔着。”徐芳渡的心思很简单，既然人家受了伤又不让抱，那么这是最好的法子。
耳尖一痛，苏泠鸢从两边一手揪住他一只耳朵，“放我，下来！”
路上人来人往，有衣着褴褛的大人拎着光脚的孩子，他们眼神发亮的望着苏泠鸢。
徐芳渡大步往前走，边走边安抚：“你再忍耐一些。布料铺子很快就到了。”
苏泠鸢有种预感，她微微愣住，低声问：“你买布料干嘛？”
果不其然，徐芳渡坦诚道：“你不是要在我家住一阵子吗，我买点布料，给你缝制几件新衣服。”
无声中苏泠鸢心底有淡淡的暖意，她从高处遥望天际，目之所极处，是北奇彤云密布的天色，像一阵欲来的暴风雨，隐隐有席卷这座小镇的趋势。
苏泠鸢记得从前和母亲在这里陪父亲戍边，寒冬腊月里要日夜烤火不断，早起时一推门，发现门被厚厚的积雪堵住了，而出了门没走几步，鞋底就会黏上厚厚的冰。
徐芳渡来到布料店，把苏泠鸢放下来。她一落地，发现自己还没柜台高。
边境小镇频繁有抢劫发生，所以故意把柜台做得高高的，苏泠鸢的鼻尖从台面上露出来。
才不是她矮，一定不是！
徐芳渡跟老板要几匹料子，老板取笑道：“你年轻体旺大半年都光着膀子，还用买布做衣服吗？是不是要打扮打扮娶婆娘啦？”
徐芳渡尴尬地说了声不是，他低头看向苏泠鸢道：“是给她买的。”
怕老板再误会什么，徐芳渡迅速补充一句：“捡的，不认识，不是童养媳。”
“呦！”布料老板笑道：“没注意这里还有个人呢！”
碰上苏泠鸢那幽怨水灵的大眼睛，老板逗弄道：“这女娃长得可真好看，你今年几岁啦？”
看着伸过来的手指，苏泠鸢皱眉躲开。
徐芳渡用手拦住布料老板：“小心，她会咬人！”
“这女娃，一看就是南边来的。”布料老板拿出几匹绸布，他低头凑到徐芳渡耳边道：“我看你还是早点把她扔了吧，一看就是祸水，别给你招灾。”
边境土著对俞国将士们的后裔都不太有好感，那些人来了这里，颐指气使地到处搜刮，说是保护他们，可是态度也不比北奇的贼寇和善。
“我找到家人就给送走。”徐芳渡领会老板的好意。
他低头问苏泠鸢：“看看你喜欢哪个颜色？”
苏泠鸢把阴沉沉的目光从店老板的脸上移开，她仰头一脸不满道：“你瞎啊？我这样看得见吗？”
店老板听了沉声训斥：“这孩子，可真不讨人喜欢！”
徐芳渡无所谓地笑笑，他伸手要把苏泠鸢抱上台面，苏泠鸢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也不想再配合他，气得将肩膀一扭，愤愤走出布店。
“喂！”徐芳渡大步追出来，他叮嘱店老板：“先给我扯两块，回来给钱！”
苏若清胸中憋闷，这个街逛得她是一点都不开心。
边境就没一个好人！
包括徐芳渡！
“你走这么快腿疼！”徐芳渡从后面扯住她的胳膊。
苏泠鸢气得甩开：“我痛死了也与你无关，我腿断了就去讨饭，你别管！”
“你是我好好捡来的，就要好好地给你送回家。我徐芳渡可不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徐芳渡说完将苏泠鸢拦腰抱起，直接甩在肩膀上扛着。
男人的骨头可真硬啊，苏泠鸢痛得眼泪直冒。可是无论她怎么拍打挣扎，徐芳渡都不打算再由着她。
回到布店，徐芳渡冲着她道：“快选！”
苏泠鸢天旋地转地胡乱指了一件浅月色的丝绸，刚才还提议要把她丢掉的老板一脸奉承道：“果然好眼光，这可是俞国的上等货色!”
徐芳渡也分不清什么是上等货色，他胡乱在腰间摸出几个钱给了，然后扛着苏若清就往回走。
“你要不要那些牌匾？”苏泠鸢天地颠覆，头朝下嗡声问。
徐芳渡斟酌片刻道：“给他们吧。”
他住在山脚下，山上有的是柴，应该把牌匾留给那些无家可归的人。
“往北不出两里地是遗弃的军营，你要不要去看看？”苏泠鸢提议。
徐芳渡把人放下来，让苏泠鸢落在路边站着，他跟着蹲下来，望着脸色涨红的女郎。
“你是不是知道自己是谁？”徐芳渡望着她的眼睛问。
苏泠鸢眼里水雾弥漫地摇摇头。
澄澈如水波的眸子望着徐芳渡，她抬起手指向天道：“我发誓，如果我骗你就天打五雷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