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芳渡顿住,他看向苏泠鸢,眼神颇为复杂。
“总之不行。我不准陌生人踏进家门。”徐芳渡一气之下,把帕子重重丢回水盆,发出骇人的动静。
“那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她饿死吗?”苏泠鸢不懂。
这样冷酷的徐芳渡,完全不像她认识的人。
“还是你觉得她是官妓,不干净,不配和你做朋友?”苏泠鸢道,“原来你是这样的男人吗?”
“你凭什么命令我?”徐芳渡有些不服气,他凝视着身高豆芽似的苏泠鸢,打量着这个自己招来的麻烦。
苏泠鸢仰头道:“就凭你是好人!好人就要做到底!”
“我不是菩萨!也不想救更多的人!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在这山里过日子,我谁都不想救!”徐芳渡说完转过身,不想让苏泠鸢看到自己暴怒的样子。
苏泠鸢眨眨眼,她懂了。
徐芳渡刚才的身手显然不是一般人,也许他有自己的故事和苦衷,他只想过着不被世人打扰的隐居生活,救人只是良心上的迫不得已。
“我给你添麻烦啦!”苏泠鸢笑笑,她摘下手腕上的镯子,放在身旁的板车上:“就算是我给你的谢钱,再见。”
远处的女郎一瘸一拐地站住,远远的,她看见苏泠鸢转身,一瘸一拐地向她走来。
苍茫的田野里,苏泠鸢加快脚步。
这不是她第一次被人推开,可是心里仍旧有点难过。她本以为自己天生丽质娇俏可人,任何男人见了都会舍不得的。
她可真自作多情啊,对池疏啸是这样,对徐芳渡也是这样。
苏泠鸢低下头,越走越快,完全不顾膝盖和小腿的痛疼。
或许就是因为一次次被抛弃,才会故意表现得那样傲慢吧。这样就不是她苏泠鸢没人要,可是她看不上别人。
身后脚步声沉沉追来。
苏泠鸢站住,她泪眼朦胧地回头,看到徐芳渡面色阴沉地追来。
徐芳渡没有驾驴车,应该不是来送行的。手里也没拿镯子,也不会像苏泠鸢设想的那样,把镯子摔在她脸上,斥责她的羞辱。
徐芳渡的距离越来越近,辽远的夕阳笼罩着他,瑰丽的晚霞里,高大的男人垂着眉眼,以至于苏泠鸢完全看不清他的神色。
徐芳渡很快来到面前,两人面对面,苏泠鸢漠然望向他。
无声中徐芳渡弯腰,把人重新抱在怀中。他看也不看远处的女郎,抱着苏泠鸢大步往家走。
傍晚的露水下来,徐芳渡的肩上有清新的鲜草味。苏泠鸢低头轻嗅,悄悄把这种味道记在心里。
“你先等着,我去做饭。”徐芳渡把人追回来,却并不十分热情,他眉眼淡淡地出去。
厨房里传来柴火折断的脆响,徐芳渡将火升起来,他高大的身躯蜷缩在小小的灶洞前,扑朔的火苗照红一双沉沉的脸。
苏泠鸢坐在炕上,她裹着被子,只在外面露出一个脑袋。目光越过窗外,是彤云密布的天。
要下雪了,从前父亲说过,北境的雪都是暴雪,没有十天半月根本不会停。
“阿嚏!”苏泠鸢被窗外的冷风扑了个激冷。
徐芳渡进来,他从门后拎起一块大木板,和两根细长的木条,用它们将窗户封死。
房间里顿时暗下来,和徐芳渡的脸色一样黑。
苏泠鸢察言观色。
“待着。我把炕烧起来就暖和了。”徐芳渡嗓音硬邦邦道。
他点亮床头柜边的马灯,房子里很快撑起一圈昏黄的光亮,照亮苏泠鸢不安的脸。
“你不会再赶我走吧?”苏泠鸢小声问。
如果徐芳渡实在不愿收留,趁现在雪还未封山她走还来得及。她不是那种能看人脸色过日子的人,也不愿为难徐芳渡。
徐芳渡再次“嗯”了声,转身回去烧火了。
苏泠鸢睫羽簌簌,唇边露出惨淡自嘲的笑容。
晚饭一人一碗白粥,菜是在集镇上买的熏肉,被热得软烂,色泽浓郁,香气诱人。
苏泠鸢却没什么胃口。
“招待不周,你多将就着吧。”徐芳渡掀起眼皮看一眼不动筷子的苏泠鸢,不冷不热道。
苏泠鸢听了连忙拿起筷子,她夹起两片熏肉在碗里,肥瘦相间的熏肉薄得几乎透明,入口即化,却不腻人。
“好吃!”苏泠鸢欣喜笑道。
她以为徐芳渡会一脸满足地说“好吃就多吃点,这样才能长得白白胖胖”,可是徐芳渡沉默着,任由气氛僵冷。
苏泠鸢收起唇角。
她是过惯了被人娇宠的日子,在她的认知里,哪怕她比平时多吃一口饭,都会得到母亲极力的夸赞。
“我母亲说我是干饭大英雄!”苏泠鸢望着徐芳渡,“你觉得呢?”
“快点吃,我洗碗。”徐芳渡已经将粥喝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