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盘山公路。
郁郁葱葱的树木自山中探出头来,好奇似的往公路上伸展枝丫,它们身子斜着、歪着,被烈阳一照,投下千种万种的身姿来。
元软乘在一辆疾驰的白色轿车后座,她闭着眼睛躺在皮质椅背上,树木的投影自她高挺的鼻梁滑过,明暗交替。
作为非遗雨花茶的传承人,元软这次受邀参加茶茗博物馆的展览活动。
这次展览会请到诸多大师级的制茶、品茶人物,元软虽然目前制作雨花茶的手艺已经炉火纯青,但她资历尚浅,在业内还属于学徒。
如果能趁此机会得到大师的指点是最好,想到此,元软微微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她一直护在腿上的一掌大小的方形小圆盒。
里面装的便是今年开春新摘的雨花茶,隔着小圆盒上奇异复杂的烫金花纹,茶叶的清香似乎慢悠悠地浸染了车内。
正当元软安稳在车内等待目的地的时候,车身却忽地一斜。
车内一传来一串惊呼声,元软狠狠往前一栽,她被这一遭给吓到,连忙睁开双眼。
只见白色轿车的半个车身都挂在公路的边上,摇摇欲坠,车身还因为惯性而止不住摇晃。
而公路边下面,则是深不见底的尔海。
其实元软也知道这条盘山公路上出过事,况且春雨刚过,公路地表湿滑。
但今天的展览活动她必须要去,谁知竟身处这样的险境。
怎么点这么背,偏偏轮到她了?
元软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额头上的青筋不住发跳,心脏似是泡在沸水中烹煮。
从后视镜中看到已经被吓得脸色铁青的司机,元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压下心中激荡,对司机道:“不要乱动,先报警。”
那司机恍惚中也回过神,他伸出左手去掏裤兜里的手机,却没想到他这一动,竟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嘎嘎嘎……车身向前缓缓进了几寸,元软的瞳孔不受控制地放大——
车子自由落体,坠入尔海之中!
失重的感觉让元软头晕眼花,胸口似乎有千斤重的顽石压着。
她眼睛发涩,鼻子囊堵,感觉整个身子都被水充满。
“救……命……”元软几乎是费尽力气去喊出这两个字。
她身子虚浮无力,似乎失去了意识,但冥冥中耳畔又传来声音,元软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亦或是死了多久。
一阵天旋地转,元软只觉得头痛欲裂,她用尽力气去扑腾,极力想要醒来。
“汪汪……呜,汪汪!”
元软忽然听到几声狗叫,但迷迷蒙蒙听不真切,胸口还是呼吸不顺。
约莫两秒后,一记清脆的狗叫声将元软的思绪拉回。
“汪汪!”
元软如同感应到召唤醒来,她猝然睁开双眼,目眦欲裂。
豆大的汗珠从她额角滴落,浸湿了头下面的金丝蚕枕,元软如噩梦初醒般,仔细地打量这个世界。
首先,元软此刻在床上卧着,一条约莫十斤重的大黄狗坐在她胸口处,冲她吐着舌头。
怪不得她呼吸不顺,元软暗自腹诽。
她伸手摸了摸大黄狗,然后转眼看向屋内。
屋子是完全迥异于现代的家具摆放,两张长凳,一张圆形莲花纹小木桌,更有古代女主梳洗的梳妆台,上面放着一些没什么光泽的珠宝首饰。
元软当场愣住。
她这是……穿越了?
此刻,元软的头再度痛起来,她因痛感闭上双眼,脑海中却渐渐浮现出这个世界的相关信息。
元软原身和她同姓,是个偏远小城、穷乡僻壤的落魄无名穷郡主。
二十年前,天下初定,黎民安心,圣上欢颜,便降下隆恩,封了当时城中旧友,也就是元家的家主、元软的爷爷做了个异性王爷。
彼时的元家真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可惜到了元软父亲这一代,由于城中资源过于贫瘠,殷实的家底也被掏了不少。
即便日子大不如前,元软刚出生时倒也是家庭和睦,爹疼娘爱,是个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小姑娘。
谁知元软十岁那年,母亲因一场瘟疫过世,父亲痛哭三日,在半年后续弦,领着后娘进了家。
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元软年幼失恃,父亲八抬大轿迎娶新娘子进门时,她只是偷偷躲在角门的边缘看,乌黑的眼睛像黑葡萄。
火红的鞭炮炸了一鞭又一鞭,小元软从天亮看到天黑,从元府宾客满堂看到门阶留尘,她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
元软是没人管的人了。
第二天小元软从房中起来,恰巧碰上堂前后娘在吃早饭前的茶点。
元软还没做好和后娘见面的准备,这么一迎面一碰,小元软倒如同被人看光了身子。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