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大堂右边的房间。说是房间，只是一个用屏风和正厅隔开的拐角，窗户大开着，窗边摆着一张不大的紫檀圆桌和三把椅子。
容函打开食盒，把一盘盘菜肴端出来放在桌上，又取出三份碗筷。
萧容瑄坐着笑，朝殷鸿扬眉毛，道，“一起？”
殷鸿瞅她一眼，一时间看不出她是否在玩笑，站着没动。
容函却已经坐下了，等萧容瑄动了筷子便开始吃。
飞禽走兽，游鱼果蔬，总共十二品菜，摆了满满一桌，看着极鲜极美。殷鸿在旁边站了一会儿，又馋又饿，索性也坐下，撩开面纱一角，动了碗筷。
才动了一筷子，萧容瑄突然朝窗外喊了一声，“回头。”
殷鸿不解，放下面纱探头出去，才发现窗户外面正对着那排木桩。
“她害你多站一时辰，现在又要抢你碗筷。”萧容瑄笑道。
容小刀对殷鸿怒目而视，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
殷鸿不敢瞪萧容瑄，只得低头吃饭。
这么好的东西，不吃白不吃，趁还有命活着，能吃几顿是几顿。
容函端着碗筷从窗口纵身出去，单脚立在桩上，倾身去喂容小刀。
她身形倾斜，从颈至足尖却又绷成一道直线，殷鸿看在眼里，不禁赞叹。
殷鸿回头偷瞄一眼萧容瑄。她似乎没看到萧容瑄给容函示意。
萧容瑄面色如常，竟是熟视无睹。
殷鸿埋头吃鱼，又听见萧容瑄道，“你今日倒是自在很多。”
殷鸿不敢吭声，手上筷子不停。
“你生在北方江边，应该没见过吧？这是海鲈鱼，从东南运来，上案板前还是活的。”
殷鸿嚼着一口鲜嫩的鱼肉，好半晌才说：“那我这每一口，岂不都价值千金？”
窗外有打斗声，殷鸿微微斜眼去看，容函一手拿碗筷，一手和容小刀过起招来。
两人仿佛足底生根，手上动作激烈，下身却稳稳立在木桩上不动。
容小刀掌风似刀，劈砍挥击，招招狠辣。
容函以单臂格挡拨移，从容不迫。
殷鸿看得有些呆了。
“你做贼那几年，银子没少进吧？还在乎这个？”萧容瑄幽幽道，“况且，鱼不就是给人吃的吗？”
这下殷鸿是真吃不下了。
她深吸一口气，放下筷子，道，“世子，我清楚我也是您案板上的鱼，你要杀要剐，不如快些下令。”
“要杀要剐，也得看我心情。我只是想将你养在府中，偶尔作舞来给我看，你怎么这么想不开？”萧容瑄说着，将盛着新鲜雪莲果的盘子一倒，托在手上，道，“站上来。”
殷鸿默了一瞬，飞身而上。
足尖点在盘中，轻似无骨。
萧容瑄五指在盘下拨转，殷鸿没有稳如生根的本事，但她惯于借力化力，顺着盘子旋转的弧度腰身发力扭转，舞裙扬风翩跹，如惊鸿游龙，婉转轻快。
萧容瑄眼里闪过一丝赞赏，接着将她连人带盘往外一抛。
殷鸿猝不及防，从窗口摔了出去。
殷鸿这次学聪明了，不顾着自己落地的身形，在空中打了个转，先把那看着就价值不菲的琉璃盘子护在身前。
容函从木桩上飞身而落，在她腰间托了一把，接过盘子，和碗筷一起送进堂中。
殷鸿偷偷斜眼去看，萧容瑄嘴唇微动，和容函吩咐了几句什么。容函表情严肃地点点头。
走回小院的路上，容函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事，一言不发。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殷鸿每次抬头，都只能看见容函沉默的下颌。
快走到小院门前，殷鸿实在憋不住，问道，“刚刚吃的那顿金子，不会是我的断头饭吧？”
容函不赞同地瞥了她一眼，仍然没说话。
殷鸿正要再说些什么，脚步一飘，贴着墙一避。
她闪得及时，否则那个锦衣华服，手里拿着弹弓的小孩就一头撞进她怀里来了。
她打眼去看，那孩子不过六七岁，穿一身精工绣绸缎窄袄，脚蹬青底小靴，长得清清秀秀的，眉眼间却一股凌人的盛气。
容函抬手轻轻拦住这孩子，道，“二公子，前面就是世子的院子了，您不该往这边跑的。”
二公子？殷鸿愣了愣。
萧沐白和容秋霖二十三年前大婚，是京中有名的神仙眷侣，容家败落后容秋霖早亡，唯一留下的孩子就是萧容瑄。
又何时还有个二公子了？
那小孩有些不高兴，道，“爹请的老师我看着还没姐姐厉害呢，容小刀一个奴婢都能跟着我姐姐学武，我不行吗？”
容函冷着脸说：“不行。”
殷鸿进府两天，从没见过容函这么不近人情，何况听这小孩言辞，竟像是萧容瑄的亲弟弟，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