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从其眼角滑落。
见怪物静静哭泣,褚知白一怔。她眉头微皱,盯着对方的眼睛端详良久,鬼使神差地,轻唤了句:“小陶?”
听到学生妹的名字,原本缩在后面的近视女浑身猛地一颤。
这声“小陶”,打开了怪物泪水的阀门,它哭得更凶,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甚至来不及呼吸,不得不借助嘴。
近视女惊疑不定地观察许久,直到怪物张嘴呼吸,露出那口熟悉的细小又整齐的牙——可不就是失踪的小陶嘛!
女人不敢置信地捂住嘴。想到自己方才动手时往死里打的狠劲,内心瞬间愧疚到无地自容。
她抱住学生妹,语无伦次地道着歉,声音颤抖。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呜呜……我看不清,不知道是你,不要怨我好不好。天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这让我怎么认得出你啊。”
这个误会,倒也真不是近视女的问题。
任谁光眼睫毛就长到一米多长,浑身更是不要钱地狂长毛发,别人来了也没办法认出。
闹出动静的另一处,程序员惨叫着逃出屋,连爬带滚地去拍了住得最近的双生子的门。
神色不耐烦的双生子架着战战兢兢的程序员返回小屋时,正巧和跌跌撞撞摸索出门的黑毛怪打上照面。
以为程序员在说胡话的双生子顿时瞪直了眼。
对于这场相逢,两方各有解读。
三人这边以为怪物要来伤害他们了,吓得魂飞魄散,想逃跑却双腿无力,急得不行。
黑毛怪那边以为自己中了奸人暗算,失声又失明,浑身手感奇怪不说,现在还被对方追过来赶尽杀绝了,一时手脚乱蹬,慌不择路。
后者这举动,在前者眼中,又被误会成了进攻的前兆。
四人各作鸟兽散,却因为各种叫人哭笑不得的原因,始终在小屋附近周旋。
匆匆赶来的无色人结束了这场大清早的闹剧。
没有人去通知他们,但就像心有灵犀似的,他们来得又快又好。
村民一个个的都精神抖擞,不像熬夜修仙的夜猫子,倒跟不用睡觉似的;衣衫整齐,工具也带得齐全,完全没有凌晨大早上匆忙起床的仓皇。
两只黑毛怪物,一个是学生妹,一个是西装男。由于药物作用,他俩暂时哑了,身上也多多少少都带了点伤——要么是因为自己行动不便,碰的,要么是因为幸存者不明真相,揍的。
村长解释说,昨天晚宴的食材大概混入了生毛草。
这东西和一种味道鲜美的菜长得很像,难以区别。不过,即便误食了,问题也不大。草叶无毒,只是会刺激动物的毛发在短时间内疯长,同时麻痹动物的嗓子,让它们无法出声。
如果近视女和程序员刚开始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房间里有一堆碎布片,那正是由所谓的怪物身上的衣服被撑爆得来的。
但两边谁也没空顾得上这点,才闹出这么大一个乌龙。
“这两位客人到明早应该就能正常说话了,至于这一身的毛……我们的人会帮忙打理剔除。”
老人诚恳道歉后,郑重保证道。
对此,大家反应不一。
其中最为气愤和不满的是那对双生子。他俩生在大家族,长辈宠爱,同辈忌惮,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出过这种丑?本想借这个由头好好发作一番,当听到村长似有意又似无意地提起几遍“救命之恩”后,二人脸上的表情几度变换,最终还是选择隐忍。
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寄人篱下的时候,还是不要多生是非得好。
见大家依然神色担忧,过来凑热闹的独臂女人也开口缓和气氛。
“别担心,咱们村里几乎人人都误食过生毛草,除了出点丑外没什么不良反应。”
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哈哈大笑:“有的动物懒得费心思做窝,就到处找这种草来过冬。吃下去睡一晚,‘嘭’地就蓬松成一个毛团,模样滑稽得很,但非常暖和,露宿都不冷。”
女人讲的趣事让众人面色缓和了点。
发现这招有效,她一只手比划着,继续笑道:“我们最喜欢这样的动物了,大老远就能瞧见,抓起来也方便。它们淹在毛堆里,路都看不着,走也走不利索,根本跑不掉。”
说话间,学生妹被抬着经过独臂女人身边。
女人见了,抓着对方胳膊安慰了好一番:“妹妹莫怕,明个儿就好好的了。”
等患者被送走后,趁大家都不注意的空当,她将刚才悄悄从女孩身上掐断的几根毛发快速藏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