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这话就说得有意思。”男人似笑非笑,无机质的眼睛看得三人毛骨悚然。
“昨天我们弟兄几个陪你们在外面跑了一天,猎物二话不说全送你们那边去了,一根毛都没留下,也没多说什么。”
“救了你们,难道还指望村里头养着你们不成?至于那个人……自己弱罢了,就算死了也怪不到谁头上。”
见花毛胖子一副随时都要爆发的样子,他朝青年玩味地勾勾手指。
大叔赶紧抱住同伴的腰,以防他一时冲动做点什么。
尽管不甘心,韩琵却不得不承认,他无法反驳。
哪怕明知对方不怀好意,在证据确凿之前,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这一桩桩实打实的恩情,太憋屈了。
想到这里,他对无色人恨恨而视,一拳捶在旁边的树上,仿佛有不共戴天之仇。
“你说得对。”
旁观的黑发姑娘冷不丁开口。
“我朋友昨天受了惊吓,今天比较激动,改日再来道歉,希望你不要介意。”无视韩琵瞪圆的眼睛、几近咬碎的钢牙,村民不善的打量,褚知白继续说道。
与此同时,黑发姑娘边上的中年男人心领神会地将放在胖子腰上的大手挪上来一只,把那张愤怒的嘴捂得严严实实,完美实现脏话加密。
无色人只听得见从指缝中漏出的零碎支吾声。
褚知白早就准备了套说辞,好让他们三人找借口脱离狩猎队单独行动,眼下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她正待开口,就见原本还抱臂冷哼的无色人突然发出一声快乐的怪叫。
一个神奇的现象在大家眼前呈现。
瘦高男人的惨白躯干和衣物上,交织的金银缓缓浮现,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就像有只看不见的手正在他身上涂涂画画。
这身行头,为男人原本寡淡的形象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无色人,不对,现在是有色人了,把手中东西随便一丢,不管不顾的,转身就朝着某个方向飞速跑开,留下目瞪口呆的三人在原地。
大叔总觉得这颜色很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咱们被丢下车的时候,我好像看见……有个姑娘衣服亮闪闪的。”韩琵艰难回忆。
是了,不光看见,还被闪瞎过两次眼。
经他一提醒,褚知白和大叔都有了点印象。
人质十八名,失踪十人,穿亮片裙的女孩正是其中之一。不知是宿醉未醒还是怎的,女孩神志不清且呕了一路,惹得大家都朝她瞧过几眼。
色谱上的所有颜色都由单色光混合而成,金色和银色只是人的心理作用,是一种“镜面反射”,实际在自然界并不存在。
物体表面对光进行反射、扭曲,从而使人感觉到它光滑闪亮。如果将银色物体放大至足够,呈现的都是黑、白、灰,没有任何所谓“银色”。
那么问题来了。
血肉之躯,是如何做到金银加身效果的呢?
思考着这个问题,褚知白盯着男人远去的身影,像猫一样微眯起了眼。
和红宝石色泽相仿的通红双脚,与亮片裙配色相似的金银特效……要说这通通纯属巧合,她才不信呢。
失踪的人员,现在正在遭遇什么呢?
离村好一段距离了,青年这才兴冲冲地问起同伴自己方才的表现如何。
大叔对其野兽派的演技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把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空有蛮力没有眼力的草包演绎得活龙活现。”
三人特立独行,已经足够惹眼,需要藏拙,无奈临时策划了这场闹剧。可惜观众仅有一个,只希望他在竹林玩耍的时候,能顺便声张声张。
白惨惨的草木林立,在太阳光下晃得人双眼不适。
走了一路,褚知白他们撞见不少怪植凶兽,然而奇怪的是,它们就跟没看见三人似的,表现得毫无攻击性。就连昨日将程序员药得半死不活的树,今日也安分守己,任如何招惹都不动弹。
不知是不是韩琵的心理作用,好像就连草叶也变柔软了许多,仿佛这些植被也和人一样有了思想,生怕自己锋利的叶片会划破那柔软的皮肤,浪费任何一滴血。
他们脚步放轻,走得小心,免得动静闹大了引起注意,和狩猎队来场扫兴的邂逅。
凭借超人的方向感和记忆力,大叔先是引着二人循着他昨日的路线去看了看原地蒸发的湖,又将村附近的区域仔细探索了一遍。
中途停下休息时,头凑在一块研究地上简图的三人发现了不对。
“那天带我们回来,他们绕了路?为什么?”看到走的路比正常路线多出一倍还不止,韩琵背后一阵发凉。
已经进入纸片猫状态的褚知白说了句让他更摸不着头脑的话:“绕路才能挨到天黑,看不清路才会摔倒。”
她路上走得心不在焉,一直在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