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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1 / 2)

别家女儿的十三岁,是“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①,而夭夭的十三岁,却是她杀手生涯之始。

那一年,夭夭接到了她作为杀手的第一个任务:杀掉平王府的老管家。

独孤太后轻描淡写地给老管家安了个“口无遮拦,诽谤太后”的罪名,对夭夭说:“你若做得好,北夏暗卫司便交予你统领。你若做得不如哀家的意,哀家便让灼灼顶替你。”

那一夜,夭夭含着泪,将剑从老管家胸膛中拔出。老管家温热的血溅在她眼睫上,天地间顷刻一片雾红。

老管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大郡主,你莫忘了王爷和王妃是怎么死的。认贼作父,天理不容。”

夭夭自然知道,她的父王死于绞肠痧,母妃死于蛇芯草。她还知道,她的父王的遗骨是黑色的,母妃的身躯密布着数百个针眼。她更知道,逝者已矣,她如今惟有妹妹灼灼一人相依为命。爹娘之死的真相,她宁愿妹妹此生都不知晓。

夭夭接任北夏暗卫统领后,声名渐起。她行事干净利落,胆大心细,于用毒一道远胜同辈,手段令人闻风丧胆,人称“暗夜曼陀花”。

“曼陀郡主”之名由此而来。世人只知曼陀郡主华夭夭,再无人记得,那父母双亡的怀德郡主,也曾是个温和善良的女孩。“华”是她们母妃,那个温柔的宁国女子的姓氏。

华灼灼并不知她阿姊一力担下了怎样不可说的痛苦,只是越发觉得阿姊喜怒无常。姊妹二人难得相见,却也瞧不见笑脸。直到有一天,她路过废宫,亲眼看见阿姊用白绫缢死了与太后素来不睦的秀太嫔。

灼灼哪里见过这般场面,顷刻被吓出了眼泪,屏息掩口躲于门外,看着她的阿姊熟练地将懿太嫔纤弱如枯叶的身体悬吊于梁上,伪作出自尽之状。阿姊的身影在灼灼的泪眼中越发陌生起来。

阿姊发现了灼灼,竟冲她大发雷霆,厉声责问她为何要来这等是非之地。灼灼扣住阿姊的肩,哭着连声问她,秀太嫔与她素无往来,何故滥杀无辜。

阿姊面上冷漠如冰,扣住灼灼的手腕,将她拖出废宫,丢下一句“我的事你不必管”,便脚步轻捷地离开,快如刀光,断无迟疑。

她开始有意留心阿姊的行踪,一有闲暇,便往废宫去瞧看。有一日傍晚,她撞见一身黑衣、黑纱覆面的阿姊从背后把司衣司的掌事女官常司衣推入湖中。

就在前一日,常司衣因将太后凤袍上的正红牡丹错染成了品红,挨了太后的训斥。太后斥责她“心念前皇后,有意不敬”,罚俸三月,再入废宫思过三日。

太后出身高门独孤氏,二十岁入宫侍奉先帝,十年封后,披上太后凤袍时年岁不过三十有余,仅比陛下年长十岁,宫眷朝臣难免非议。

常司衣与秀太嫔死于非命,因由并无二致:都是独孤太后眼中的砂子。

本能使灼灼尖叫出声,意欲上前阻止。湖中挣扎的常司衣瞧见了华灼灼,便猜出了黑衣人的身份,一壁在水中扑腾,一壁大声呼救。

阿姊从袖中摸出一枚暗器向湖中掷去。常司衣的身体软软地沉入水中,再无声息,唯有一抹血丝在水面漾开,如盛开的嫣红曼陀花。

阿姊凌厉地盯着灼灼:“你是想让她死,还是想让我死?”

灼灼一时语塞,指着湖心语无伦次:“她……她……平日里对咱们到底还算不错……”

她犹念着刚入宫那一年,天寒地冻,常司衣瞧她们姊妹缩手缩脚的甚是可怜,便背着人给她们各做了一只漂亮轻软的暖手筒,上面还绣了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长耳圆尾,格外讨喜。

阿姊略缓和了口气,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我何尝不知……夭夭,你听阿姊一句话,不要再跟着我,不要探听我在做什么。在这宫里,所知越少,活得越安稳。”

灼灼鼓起勇气,拉住阿姊的手:“阿姊,你不要再为她杀人了。我去求太后娘娘,让你和我一起学歌舞,一样能给她效力!”

阿姊摇摇头:“这是我的命。你安分过你的,切莫再管我的事。我不会连累到你。”

灼灼听得又悲酸又痛心,冲口便道:“你是平王之女,北夏国尊贵的怀德郡主,怎可做这等见不得人的勾当!你如此自甘堕落,草菅人命,如何对得起父王母妃的在天之灵!”

话音未落,她面上就挨了阿姊一巴掌。阿姊气得周身颤抖,半晌才迸出一句:“我之所为,皆是为你!只要能保你周全,我纵是杀尽天下人,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灼灼委屈哭道:“阿姊,我何曾要你为我泯灭良心,手染鲜血!我只想与你一同安稳地活着!”

阿姊再未回答,只摸了摸她的头,不置一语,转身落寞而去。此时天已黑沉,阿姊的黑衣黑发仿佛融入了无边的暗夜。

华灼灼当年,到底是年少不知事。她一时冲动,竟跑去求了独孤太后,求她让阿姊与她一同习舞,退出暗卫司。

独孤太后正令宫人以凤仙花染指,听了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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