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瑾在心筑养得不错,自从那日与尹筱告别之后,也未见他人出现在心筑。宁远的苦药倒是每日准时送过来,今日终于得停一天,宁远说让她的脾胃休息下。
连吃了好几日苦药,莫说她的五脏六腑,便是她的嘴,纵然府上的厨娘多么懂她的胃,也被那药苦得吃龙肉都没味了。
一早紫菀便泡了茶,满室茶香,她可太馋了。因为吃药的缘故,宁远在交代一些服药宜时忌特地叮嘱丁香紫菀好几次茶解药,不可饮茶。今日方知,宁远特意交代,应是因为他知道二人烹茶手艺极好。
“我可以喝吗?”明瑾放下了手上的话本子,在榻上坐起来,眼巴巴地望着紫菀。
“本就是为姑娘而泡的。紫菀问过宁先生了,今日不用饮药,可以吃些不太浓的茶。”紫菀轻笑。她伺候明瑾一段时日了,知道那药苦,姑娘受了不少罪,也有些心疼。又端了一盏泡好的放到她身前的矮几上,“姑娘,小心烫。”
明瑾吹了吹浮于表面的花沫子,怕烫,小小地抿了一口,那茶苦中带甘,有淡淡的玉兰香。感受了一会那清甘的馨香在舌尖,在喉间回旋,才问,“这是什么茶?”
“望春玉兰,是用院子里的新鲜玉兰泡的。姑娘喜欢吗?”紫菀边将食盒中的花糕摆在矮几上边答。
“手巧,蛮香的,感觉我的舌头重生了。”明瑾素来不吝夸赞。
她想这尹公子府上怎么这么多大宝贝,无论是厨娘还是婢子都甚得她心,想着若是哥哥来接自己,能不能和尹筱商量把厨娘和紫菀丁香过籍给自己,跟她一起走。
明瑾正坐在榻上一口花糕一口茶,一本正经地盘算这事,时不时看紫菀两眼,越看越觉着满意。
紫菀被她看得发毛,总觉得姑娘是不是想咬自己两口,吓得缩了缩脖子,“姑娘,你别这样看我,我会误会。”
明瑾刚喝了一口茶,听她突如其来这么一句,被茶呛了一口,咳个半天,平静下来马上从榻上站了起来,轻佻地捏住了紫菀的下巴,“嗯?误会什么?”
紫菀被逗得脸一红,倒是配合她,侧脸到她耳侧,轻声道,“怕姑娘是个妖精,想吃我。”
二人嬉闹间,便听得窗外有些嘈杂。只见砚清这会带了几个家丁来,还带了几把斧头,径直走向院中那棵花树。
明瑾看着窗外的花树,问紫菀,“怎么?他们要砍掉这树吗?长虫了吗?”
紫菀看了看窗外,小心翼翼答道,“公子说这树招蛇,让砍了。”早上老园丁在公子出门前,跪地求了公子好一会呢,公子都没答应不砍。
“是因为之前闹蛇的事吗?”
紫菀不敢应声,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
若是仅仅因为闹蛇,那确实是不知道是那位养的蛇金贵,还是花树金贵。但殿下如此,紫菀怎么都觉得,是因为那蛇,咬了眼前这位吧。但明瑾似乎不知道,还有殿下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对明姑娘瞒着自己的身份。
“好可惜啊,这么大一棵,养得这样好,应该有点年头了吧。”明瑾感慨。
“是呀,都十几年了,是公子七岁那年和娘……夫人一起种的。其他几株在夫人去世那年也得了病害,枯死了。只剩下这株,哎。”紫菀说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么珍贵为什么砍掉。”明瑾看了看自己被布包扎过的手背,也叹了口气。她大概明白是因为那日自己多手碰了这花树,被蛇咬了,才令这树得了招蛇的恶名。
我不杀玉兰,玉兰却因我而死。
明瑾负疚,决定要多管闲事一下。
她走到院子,砚清朝她点头示意,客套问道,“姑娘起得这样早,可用过早膳了。”
“用过了,感谢招待。你家公子呢?”她亦淡淡。
砚清觉得这个女子,比起这株玉兰,更像京渊那个百草园子里的紫花地丁,和杂草无异,生长与花开花落都是默默的,没什么过多的存在感。她是美的,但没什么张力,比起那些大臣商贾疯狂想要塞进来的莺莺燕燕,少了许多威胁力。
但京渊偏爱他那个破草药园子的花花草草,不知道公子,是不是也一样,偏爱这枝不知从何而来的未名花。
“公子上朝面圣了。”她似乎并不知道公子的真实身份,从住进心筑到而今都是称呼殿下尹公子,砚清和紫菀也不敢多话,跟着她喊公子,担心讲多错多。
摊牌身份这种事,是该让殿下本人来干。
“上朝吗,”明瑾低低重复了一句,“官宦人家呀。”
砚清是听见了这句低语的,知道她没有追问的意思,便转身吩咐几个家丁伐树的事。
明瑾在旁边静静听着,等他交代完才搭嘴,“可以不砍吗?这花开得这般绚烂芬芳,砍了这院子的春色便差点意思了。”
砚清尚未想好怎么答,便听到身后一声醇厚的嗓音“在聊什么聊得这样高兴?”
砚清转身便迎过去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