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昭忍不住好奇地继续看下去。
烛光高照,钟文钧端坐在正堂首座,极为痛心地看着立在下方的顾良文:“小弟,这家真非分不可吗?”
顾良文垂着眼帘,道:“大哥,如今你我皆已成家立业,再这么囫囵着过,似乎是有些不妥。”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怎么偏此时不妥了?”
顾良文内心挣扎片刻,还是硬着头皮道:“如今外头流言甚嚣尘上,都说是我抢了钟家的气运,天棋才这般……这般不争气。”
“什么抢不抢?若没有你,钟家也没有今日了。天棋不争气是他自己不走正路,又与你何干?总归晚晴是个能担大任的,有她在,咱们的这份家业也必然能延续下去。你不用担心。”
顾良文眉心微蹙,目光有些难堪:“大哥……”
钟文钧盯他半晌,终于叹了一口气:“你前头所说皆是借口罢了,只有决心分家是真的。到底是为何,你不说,我便也不问。你既要分,那分便是,只希望今后你与弟妹能安心过日子。家里的账都是你在管,你要什么,自己去挑便是。但有一点记住,你我一天是兄弟,一辈子是兄弟。任何人都不能离间我们兄弟。”
顾良文死死咬住牙,一声未吭。
“七天后,爹终于自钟家退了出来,钟家总账从此也一分为二。但当天夜里,钟府二门西房突然起了大火,火势蔓延迅速,很快便烧到了内宅。”顾铭缓步走过青石板砖,轻声道,“我父亲夜里听到消息,忙带人赶去救火,但那时候火势已失控,爹哪怕用了灵力,也灭不了火。他费了很大力气堪堪闯进内宅。而在正堂院里,也就是此地,他看见了我母亲。”
——熊熊烈火直冲上天际,烧红了半边天。
芸娘一身白衣,持剑立在院中,院中横七竖八倒着几具仆人的尸体。不远处,钟文钧怀中抱着一死去的妇人,沉默不语。
而芸娘的剑锋,血迹正不断滑落。
“芸娘!”顾良文踉跄着走过去,看着面前白袍飒然的妻子,“你怎么会在此?”
芸娘冷然,目光凝定他的眼,一字一句道:“奉三仙台副掌门之令,屠钟氏满门,以祭护仙大阵!”
此话一出,灵昭心中也不由得一惊。
三仙台,当今最正统的修真宗门,门中人皆姓白,与明、虞共列修真界千年承袭的三大姓。三仙台传到这一代,乃是白天苍任掌门。如今虽有些式微,但白天苍究竟是儒雅随和、不争不抢之辈,是以修真界中人敬佩他君子端方,仍将之奉作仙首。
而前世的时候,也正是这名白天苍,偏偏只对灵昭一人嫉恶如仇。憎恨她任性妄为、残害正道,始终对她追杀不舍。
这芸娘说奉三仙台掌门之令灭钟氏满门,难道是钟家人做了什么恶不成?
此时的顾良文还完全搞不清情况,愣愣道:“芸娘,你我皆不过外门弟子,怎么会接到副掌门之令?”
芸娘冷笑道:“我乃三仙台亲传弟子,说是外门,不过是为接近你们。偏你这傻瓜,竟还真信了。”
“……亲传?”顾良文仍旧未反应过来,呆怔怔地看着她。
一旁的钟文钧怒声道:“你还在犯呆!她骗了我们所有人,只为了杀光我们全家,以我们的灵骨来开这什么大阵,明白了吗?!”
顾良文颤声道:“大哥……”
而后转向他怀中满面鲜血的妇人,痛声道:“……大嫂!”
芸娘提着剑,缓步走到顾良文身前,手掐一道诀便定住了顾良文的身形:“我曾告诉过你,钟府地下有条即将枯死的龙脉,你还记得吗?这条龙脉连通着整个修真界的地气,乃是三仙台副掌门秦修百年前亲手种下。只要在月圆之夜祭十二条人命,再取两名六分以上灵骨之人供养灵力,便可起一座贯通地底龙脉的五行大阵。现在,这十二条人命已祭出,就差你们兄弟的六分灵骨了。”
顾良文仍似在梦游:“我的六分灵骨?”
芸娘嘲讽地一笑:“想不到吧?你这种笨蛋竟还资质不错!可惜你笨得彻底,如此天资还能落得受人欺负,活了半辈子就只学会了算账!我问你,如今你的算盘能不能救你的小命?”
好半晌,顾良文才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你开这个大阵做什么?”
芸娘根本不理他,只冷冷盯视着钟文钧道:“当年,钟文钧利欲熏心,妄图抢占我三仙台之龙脉。事情败露之后,又携师弟顾良文判出师门,逃往龙脉所在处——亭亭镇。待我师门调查到钟文钧之去向时,此人竟已在俗世成婚生子。师尊心中慈悲,不愿坏他家中亲眷,是以暂时中止对你们二人的追杀。没想到,你们兄弟二人毫无悔改之心,竟压住这条龙脉灵气,硬生生吸干了它!如今二十年过去,钟文钧,我且问你,这地底下的龙脉灵气,你用着还满意吗?”
钟文钧越听怒气越胜,听到最后简直脸色铁青,怒道:“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这条龙脉,钟某向来只镇不用。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