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树根哪能不知道,自己屋里的,是个什么货色。
这些年,他一直忍着、让着。
那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穷,娶了人家进门,也没给过好日子。
就不和她吵,不和她打。
她骂,他让着些。
算是弥补吧!
可时至今日,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一把推开小鸟依人般,靠在他怀里的妇人。
向赵家二老和李老三,深深鞠了一躬,认真道歉。
赵家二老和李老三都不计较,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旁边,李二木本想说上几句,也被王氏给拦住了。
至于大石和三水,正忙于抢着抱四宝呢!
原以为,泼妇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谁也没想到,张树根忽然就翻了脸。
反手就甩了自家女人一记大耳刮子。
“你个泼妇!滚!从今以后,你牛兰枝,再也不是我张树根的媳妇!我张家,没你这样的人!”
牛兰枝捂着脸:“张树根,你说什么?我做了什么事?你要休了我?”
“没错!我要休了你!你看看你自己,还有点人样吗?我,你的丈夫,是人家救出来的!你!你不也是李三哥,给救出来的吗?”
张树根拍着胸口:“做人,是要讲良心的!你不记情,不念情,还口出恶言伤人!你还是个人吗?”
牛兰枝笑了,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
“我不记情?我嫁给你,一天好日子没过上。还在鬼门前逛一遭,给你生了儿子!我可有说这一句你的不是?我若是不记情的人,我早就离开你了!到今天,你才说我不记情?”
“你真以为,你能嫁进有钱人家?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长个什么样!我张树根能娶你,你就该偷着乐了!”
这话,可把李老三吓了一跳。
虽说他和张树根,只有几面之缘,凭男人的直觉,张树根可不是能说出这话的人!
“要模样没模样,要良心没良心的东西!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牛兰枝抹着脸上的泪,笑着点头。
“好!张树根你给我记住喽!是我牛兰枝不要你的!以后,就算你死在我的脚边,我牛兰枝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还有你!你们!”牛兰枝指过赵家二老、李老三一家。
“这仇,我记住了!”
说完,牛兰枝转身跑了。
张树根一言不发,走到路边,坐了下来。
……
这时,找着家人的,一家人也抱在一起许久。
没能找着自己家人的。
失落的坐在一起,相互依靠默默着垂泪。
失去老人婆娘的,心里很清楚,没了他,女人十有八九自尽了。
尝尽了家破人亡,老人们又怎么熬得住。
那些没找着男人的女人,或是老人,在人群里慌乱穿梭,打听着自家儿子孙子,或是男人的下落。
当别人告知他们,白水井和香油坊的事后,他们都傻了,面无表情的走到一边,不说话,不哭泣,仿佛他们的身体里,已经没有了灵魂。
虽有遗憾,可李老三家这一番动作下来,还是救下了不少水深火热里的小娃,也挽救了许多的家庭。
等到大伙平复心情后,赵家人找到李家人,开始商量南下的事情。
眼下,他们两家南下最大的问题,是补给。
没有补给,别说南下了,怕是想走出东来镇地界都难。
更何况,除了四宝和赵小六,赵李两家人的身体,都很虚弱,需要休整。
旁边的人,一听他们说补给。
一些人就会不自觉的,摸摸怀里的包袱。
甚至有一些人,来与赵李两家道别,说要连夜赶路。
赵家三兄弟,冷笑一声,没有应答。
李老三表面上,与人道别后,便也不再多说。
人走了,一根劲的李大石也憋不住了。
“都什么人啊!抢了补给,说走就走!没看到这里,有这么多人,比他们更需要水和食吗?”
三水拍拍自家大哥,以示安慰。
李老三安抚道:“人嘛!都是自私的。补给就那点,就算全拿出来,也不够分的。更何况,他们也是有家人的。如果是我有补给,我也不会拿出来。”
赵家三兄弟,尴尬的咳嗽起来。
“李三哥这性子,也太耿直了。这种话,放到谁嘴里,会往说?”
王氏掩嘴轻笑。
李老三一脸正经:“我说的可是实话!当初会分给你家粮食,那也是因为我家有多的。要是我家自己都不够,谁我都不分的。”
“是是是!我们知道了!”王氏连忙帮着结束这尴尬的话题。
赵大嫂子会意,把话题带回正轨。
“现在,咱们先想想,在哪儿能找些补给。”
大家都陷入沉默。
这时,张树根走过来道别。
李老三皱起眉:“树根兄弟,你一个人,要去哪儿啊?”
张树根转身看向东来镇方向,道:“我去给我儿子报仇。”
“报仇?”
李老三这才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