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传来的轻笑。
让陈三水浑身一震。
他竟然没有半分察觉!
此时他脸色苍白,双手捏住法印,缓缓看了过来。
“他们想要打你一顿,你倒是平静,而贫道只是与你聊一句话,你却是敌意不少。”
宝寿道长淡淡说道:“不过你倒也算温和,适才贫道还以为你要大开杀戒了。”
侠以武犯禁!
江湖武林之中,身具本领者,往往血性激烈,不受欺辱,尤其是不受那些本领弱于自身,身份来历又不显赫,背后也无高人依靠的弱者所欺辱!
至于修行之人,往往视众生如蝼蚁,自诩为仙神中人!
在无数人的眼中,蝼蚁挑衅神威,必定粉身碎骨!
但出乎宝寿道长意料之外,此人竟然甘愿低头,而未有出手。
扪心自问,就算是他宝寿道长,遭遇此事,也不会如此宽容,就算不伤人命……好歹要点儿精神损失费方面的赔偿。
“尊驾……就是白羊县力挽狂澜的那位道长?”陈三水神色微变,面上露出敬意。
“你知晓贫道?”宝寿道长忽然眉宇一扬。
“昨日官府颁布了白羊县瘟疫之事,但我辈修行人,可以知晓其中古怪。”陈三水神色肃然,缓缓说道:“听闻猎妖府金衣斩妖吏未至,倒是有位神秘的年轻道人,力挽狂澜,斩杀邪魔。”
“既然神秘,你又如何知晓就是贫道?”宝寿道长缓缓道。
“白羊县一事,暂未公开,但并非绝密,而且晚辈之所以知晓前辈身份,是因为……”陈三水面色复杂,低声说道:“不久前,在永尧河,道长一剑截江,震骇天地。晚辈那时从永尧河过,打听之下,听闻有一名年轻道人,在南泉县官府,用水中妖类换取了赏钱,便往这个方向走了,所以猜测……大约便是道长了。”
“你倒是没有说谎,但又没有尽数告知。”宝寿道长缓缓说道:“只不过,你既然知晓贫道在丰源山上,在陆原县又在山下,还敢来贫道门前晃荡,又是何意?真就不怕贫道斩了你?”
“……”陈三水神色复杂,然后叹道:“晚辈已是将死之人,未必能活多久,近些时日,战战兢兢,寝食难安,后来反思我这一生,竟是庸碌无为,全无意义,才幡然醒悟。如今只求能留得有用之身,造福世人,才当了个赤脚郎中,四处行医,用仅存余生,为世人摆脱病症苦楚。”
“将死之人?”宝寿道长缓缓说道:“观你一身修为,既无恶疾,也无弊病,倒看不出来。”
“晚辈有大敌,自身本领微薄,无法抵挡,而且他不单本领极高,且身份显赫,假以时日必定被他寻得,无法活命。”陈三水低沉道。
“你来这里,是要贫道庇护?”宝寿道长语气冷淡。
“不敢寻求庇护,只是道长门前,他终究要小心谨慎一些,不敢派人大肆探查。”陈三水苦笑了声,说道:“我本想着多留三五日,再换个地界,去原天域行医,在被他斩杀之前,多救一些性命。”
“你与他有何冤仇?”宝寿道长忽然问道。
“其实无仇无怨,反而有大恩于我。”陈三水神色复杂,道:“只是我知悉他太多隐秘,他必要灭口。”
“隐秘?”宝寿道长闻言,略感讶异。
“道长好奇?”陈三水神色微变,低声说道:“他大恩于我,今日虽要杀我,可我却也不想将隐秘外泄,对他造成不利。”
“贫道可不好奇这个,你知他隐秘,就被他追杀,贫道虽然无惧,但无端端惹这事端干什么?”宝寿道长淡淡道:“再答贫道两个问题,你便可以走了。”
“道长请问。”陈三水肃然道。
“你在猎妖榜位列第几?”宝寿道长问道。
“……”陈三水苦笑道:“在下可没有入猎妖府的眼睛,榜上无名。”
“……”宝寿道长道了声可惜,叹了一声,又问道:“你那符灰,真有治病救人之效?”
“此符是清灵符,确有镇邪去病之效。”陈三水伸手入怀,取出个包囊,低声道:“这里边有未烧的清灵符,请道长鉴别。”
“清灵符?”
宝寿道长从中取出符纸,然后眼眸一凝,隐隐有震惊之色。
他的目光,从清灵符之上,落到了包囊里的铜板上面。
在接触到铜板的瞬间,他的阴神竟有所感悟。
但这铜板,不但对阴神有影响,更是让混沌珠之上的一缕金纹,亮了一瞬。
混沌珠上面的一缕金纹,乃是他在白羊县斩灭十二天魂珠,释放将近十二万阴魂厉鬼,所获之功德。
但这铜板,竟然能让金纹有所反应。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这铜板不是什么法器,正是刚才那些百姓交到陈三水手中的!
这些铜板,为何能让功德金纹有所变化?
这一时之间,宝寿道长竟是怔在原地,半晌未有动作,也未开口。
“道长?”陈三水迟疑着问了一声。
“确实是清灵符无疑。”宝寿道长话锋一转,忽然又道:“既然你无意害人,可以留在丰源山周边各县之内,继续行医救人。”
“道长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