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华可没理会这些,他日夜与商行员工们在炉窑现场琢磨,改进炉膛设计,烟囱方案等等。
不知不觉中又有十数天过去,经过商行许多人的共同努力,昼夜奋战,一间宽敞的车间率先建了起来。
它可以并列放置两个炉窑,高高的烟囱喷吐出滚滚的浓烟。
陈天华命名为煅烧车间,刚出来的炉窑就叫一号炉。
离锻烧车间相距七八十米,一间百十个平方的办公室建成了,明亮宽敝。
这些都是用自己的石灰砌墙而成。
“太棒了,咱们商行终于有一处可以集中开会、议事,还可以制图绘图的场所了。”
陈天华看到这些,有种创业发展的激情和喜悦,仿佛又回到后世那火热的岁月。
“阿华,安排人在屋里面隔一小间出来,当我的临时寝室。”
“嗯,少当家!”阿华欣然领命。
有一个寝房,可以中午休息,需要晚上加班时就不用惊扰到家人。
这样,他可以昼夜在窑坊办公室里,画图、设计、思考,可以做到专心致志,心无旁骛。
薛婉珍听说儿子土根中午不回家来吃,晚上还经常要在窑坊里住,心里终是不放心。
西埠头村没有孩子不归家住的习俗,就是稻草窝也要一家人在一起嘛。
“嗯嬷您就放心吧,那窑坊很安全,房子很牢实,我只是中午睡个午觉,为了方便工作,别人想说就让他们说去吧。您要是再不放心,中午餐就叫大姐亭娟送吧。”
陈天华耐心做通母亲的工作。
“好吧,根儿你现在长大了,儿大不由娘啊,你主意大,娘也说不过你,随你吧!”
母亲悠悠地叹一句。
不知咋的,听得儿子整天都待在窑坊里,虽说不远,但每天见不着,她心里总觉得空牢牢的,很不是个滋味。
自从丈夫陈少安没在世上之后,儿子土根便是她的全部,精神支柱,她的命。
就这样,陈天华搬了一部分换洗衣服,到窑坊办公室寝室里,他在炉窑边上还建有一间澡堂。
正月落台不久,天气还是很冷,利用炉窑余热烧水,可经常泡个热水澡,他就浑身舒畅。
这是后世养成的习惯,他没法改。
中午大姐送餐,晚上他尽量回家去吃,陪母亲说说话,大多数晚上还都是在家里睡,只是偶尔加工晚了,他才睡在窑场办公室。
他整天拿着自己的设计图纸,与建窑师傅们在一起研究改进,准备建造第二座更大的煅烧炉窑。
转眼间到了新年的二月末,春意盎然。
这天,陈天华在办公室中间的大会议桌上绘图。
突然,一名窑坊员工跑进来向他禀报:“少当家,看见村里长刘先生陪着乡里保长大人过来啦。”
乡里保长大人?
这不是范成贵吗?
他来这里干啥?
“到哪儿啦?”陈天华问。
“刚才他们在炉窑车间那里转了几圈,指指点点的,现在估计是往办公室走过来了。”
“那你们几个先出去吧,阿华,安排人烧水泡壶茶来!”
陈天华想了想,还是应该热情接待吧,人家再怎么说,是乡镇一把手。
“嗯!”阿华转身安排去了。
陈天华转身收拾起桌上设计图纸,怕到时别弄湿弄脏了。
正收拾着呢,一阵紊乱的脚步声渐近。
“土根世侄啊,祝贺你炉窑试产成功,这里还搞得像模像样的,很不错!”
一阵脚步声载着洪亮的声音,踏门而入。
率先进来的,正是西埠头村的里长刘文杰,和他的一个家丁。
“世侄土根见过刘世伯。”陈天华拱手作揖,“不知世伯驾到,有失远迎,失礼了。”
“哎哟…别客套了土根,今个是我跟范保长在学堂里议事,顺道乘他的船就过来,一起瞧瞧。”
今天的刘文杰是精神抖擞,红光满面,确切地讲是喜形于色。
这也可能是春天来临的缘故吧。
只见他着一身藏青色薄呢长衫,黑皮马褂,挂着怀表,手里拄着一根手杖,助他行走。
身边那个年轻家丁兼书僮,手里拎着一个柳藤编制的小箱包,相当于后世的公文包。
小箱包里面装的是笔墨纸砚的文房四宝,还有几本书籍和记事簿册等。
跟随刘文杰后面进来的,同样也是一主一仆的二个男人。
那位主人的年纪跟刘文杰不相上下,应该在四十五六岁模样,身材魁梧,宽脸大眼,目光犀利,嘴右上角长着一颗大黑痣,笑起来一颤一抖。
青灰色锦缎长袍,黑色羊皮马甲,口袋上坠着跟陈天华一模一样的珐琅金表,金表链子泛出金光。
“土根啊,这位就是咱们双栖乡保长,大名鼎鼎的范成贵先生。”刘文杰指着范成贵给陈天华介绍。
喔靠,这个捞偏门的大佬范成贵,什么时候也成了先生?
是不是挂上个学堂校董,那就是斯文先生了?
人模狗样!
“成贵兄,他就是咱们村的后起之秀土根。”
现实中的陈天华是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