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敬廷自从给耀文吊唁后,回家便一直郁郁寡欢,敬廷同耀文情同手足,他与灵茵,正是耀文的撮合,他才得这一段天羡姻缘。如今灵茵已逝,耀文也走了,儿子一个远谪永昌,一个在京中做官,更是连一个说话的人也没了。虽儿孙绕膝,但终究开心不起来,不久也生起了病来。黄萍见敬廷病重,连忙写信给杨青,杨青收到信,立刻上书,望能回蜀探望父亲,不久便获准,杨青才自永昌回到新都来。
得知杨青要回来,黄萍开心不已,亲自前往渡口迎接。彼时已入深秋,蜀中已尽显寒意,渡口行人并不多,黄萍一眼便认出了杨青。此时杨青已然满脸风霜,仿佛老了许多。身上依旧穿着当年送他去云南时穿的花袄,只是头上已显白发,让黄萍心疼不已。杨青也早早见到了黄萍,此时黄萍穿着单薄的花裙,画着精致妆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船才靠岸,杨青便迫不及待的跳了下去,紧紧搂住黄萍,二人相视无语。
不一会儿,杨青随黄萍回到府中,杨青见父亲躺在病榻上,虚弱不堪,也是心疼不已,立刻跪到榻前,哭喊父亲。敬廷见杨青回来,心中也是十分高兴,竟也得坐起身来,泪流满面。杨青见状,即可搀着敬廷躺下,敬廷不愿。黄萍见状,又招呼姜茶,让杨青喝下:“刚历寒风,莫让风寒浸了身子。”
杨青闻言,亦端好姜茶,随后问道:“父亲的病怎么样?”
黄萍答道:“方才有郎中前来诊治,公公的病并无大碍,只是思念成疾,若细细调养,还有望好起来。”
杨青闻言,不禁痛哭,又跪到敬廷身前道:“儿不孝,未曾听父亲所言,一意孤行,导致今日之祸。儿今戍边,未能在堂前尽孝,实天大的罪过。”
敬廷见罢,对杨青说道:“吾儿请起!”黄萍又将杨青扶了起来。敬廷顿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前日之祸,并不由你而起,而是由我而起!倘若当初我不上疏劝谏,也不至于群臣激愤,导致你今日之祸。”
杨青闻言,说道:“群臣议礼,乃父亲本分。而徽平妄自菲薄,不顾圣颜,实乃祸根。”
敬廷见杨青已开悟,很是欣然,对他说道:“既祸根已种,你自当好生处置。只是今圣上不似武宗,恐怕将来你也很难得到重用,还望你在边界勤恳,努力建功立名,他日或许会得到圣上的宽赦。”
杨青答道:“谨记父亲教诲,徽平自当全力以赴。”
敬廷见杨青似乎成长了不少,不免心中多了许多宽慰。不多时,一阵困意袭来,不料竟沉沉睡去。杨青见父亲睡去,怕父亲生出意外,便陪在敬廷身边,不肯离去。黄萍见状,亦贴身照顾敬廷父子。
不一会儿,杨岚亦从京中回蜀,回家探望敬廷。见敬廷正在沉睡,忙轻声问杨青情况,黄萍见状,将敬廷的情况娓娓道来,杨岚才舒了一口气。随后杨青留黄萍在房中照顾敬廷,自己随杨岚来到后厅,兄弟二人许久未见,免不了一阵寒暄。
杨岚见杨青满脸沧桑,不禁湿了眼眶,哽咽说道:“兄长才学无双,今日竟沦落到此番地步,老天实为不公。”
杨青见状,说道:“事在人为,那日不曾有我年少张狂,也不至于有今日之祸,吾弟莫介怀。”
杨岚道:“青玄自小以兄长为榜样,不论学识、品行,都不及兄长万一,而兄长今日之待遇,实让人义愤难平。”
杨青怕杨岚因此招致祸患,便开解道:“青玄,在永昌这几年,我想明白了许多事。今日之祸,并怨不得别人,你自当以我为戒,切勿贪功冒进,还需以学识为重。”
杨岚道:“青玄自当恪守本分,谨记兄长教诲!”
二人又一阵寒暄,方才各自回去。杨岚见黄萍一人照料父亲,很是疲惫,于是将她替了出来,也好让多日未见的兄嫂能好好团聚。黄萍几番推辞不过,便只好退出房来。
杨青见黄萍回到房间,心知定是杨岚替了黄萍,便也没有多问。黄萍许久没见杨青,煞是想念,只恨不得随她一同戍边去。刚回房间,黄萍便紧紧抱住杨青,久久也不愿撒开。杨青亦紧紧抱着黄萍,久久不曾松开。过了许久,黄萍才开口说道:“此番回来,可停留多久?”
杨青答道:“待父亲病愈,便需返回戍所。”
黄萍默然,过了好一会儿道:“我想同你去永昌!”
杨青愕然,此时父亲病重,黄萍是万万不可离开,否则父亲将无人照顾。于是对黄萍说道:“父亲病重,家中无人能照料,还望夫人明鉴。”
黄萍道:“待公公痊愈后,我尽可随往。好不容易念了你十年,你才终于来娶我,而今没几年,你却被谪边塞,我日日苦念,只盼得能与你相守在一起。”
杨青道:“边塞多险,我连自身都顾不得,何来顾你?”
黄萍道:“妾自当自顾,夫君无需操心。”
杨青道:“前往永昌路途凶险,我不忍你受此劳累。”
黄萍道:“天下之苦,莫苦过离别相思;天下之甘,莫甘过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