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舒影川一改平日做派,嘱咐的声音让织吾有一瞬间晃神。
仿佛回到了那些年受了欺负,躲在织三房里的时光,织三也如此刻的苍舒影川一样,温声细语,言语间有着很多的叮嘱。
“每日洗完脸后,都需要擦一遍,切忌用药之后不可以沾水。”她将小瓶子推到夷则面前,转过头笑着对他说
“小九姑娘的手很凉,热不开药膏,之后要是我没在的话,那可能就要麻烦大人您了。”
她的转变来得太快,一时之间让夷则拿不准她意欲何为。
交代完之后,她也不做多留,施施然地起身就要转身出去,走到门边时又突然想起来有事忘了说,轻喃一声,转过头说:“噢,对了,这几日不可贪嘴咯。”
织吾轻轻搓揉着药膏,愣愣地点头,待苍舒影川走出去一段距离,她才轻飘飘说了一句:“刚才,我以为我看见三姐了……”
小姑娘眼里湿漉漉,蕴含着思念。
思及苍舒影川之前的做派,夷则很难完全放心,可药膏里的药确实没什么问题。
用过早膳,启程在即。
苍舒影川打过招呼便准备上马车,帘子掀起之际,她突然咦了一声。
“那人……你们认识?”
三人循声望去,不就是早先那个邋遢的乞丐嘛!
夷则立即侧过身子遮住织吾,他只觉这人有些奇怪,心道应该不是寻常的乞丐。
乞丐从身后拿出一串糖葫芦,笑呵呵地递给织吾,“给你。”
见状,织吾有一丝惧意,摇了摇头,“不要。”
“不行!阿嬷说了,人要知礼节,给了你东西你就该接受!”
他皱着眉,气冲冲地说话。
织吾一只手习惯地抓着夷则的衣服,很小声地说:“好没道理啊。”
夷则拔剑的动作惊得乞丐连连后退,手里的糖葫芦也掉地了。
就在这时,他脸色大变,眼里浸满了恨意,涨红了脸,厉声呵斥:“你打坏了我的东西!赔我!”
几枚铜钱丢在了他眼前。
他的情绪更加剧烈。
客栈老板追出来,试图缓解气氛,弓着身子劝夷则:“客官莫要和他计较,他也不容易,原也是富家子弟,遭逢巨变沦落至此,心神就不正常啦,几位客官见谅,你们也快些上路吧。”
本也不算多大的事,夷则也没有打算纠缠,只不过是想吓退他,如今更是。
他护着织吾上马。
突然,乞丐抬起头俯冲过去将沾了灰的糖葫芦捡起来,那双眼恨极了的看着夷则,嘴里咕噜咕噜说着话,含混不清。
“他在说些什么?”
织吾回望南吕一眼,缓缓道:“他说,你打坏了我的东西,却不赔我就想走,和六年前一样。”
南吕忙转过眼,不自然地说:“六年吗?我记错了”
此时,织吾神色不明,没有笑,也没有先前的胆怯,只是静静地看着乞丐嚼着糖葫芦。
“我也记错了”
夷则无所谓地回了一句,此时他已然清楚乞丐是何人了。
程玺。
那年,他替祖父一家复仇,杀了舅父家七十二口人,独独放过了程玺。
当然,他没有送程玺去岭南,只道了一句:“我放你一条生路,可,不要再让我听到你的名字。”
毕竟他就没有答应那个合作,凡是和顶着他舅父名头那个人有关联的所有人事物,他都厌恶。
他拉住缰绳,想转身离去,却不防小姑娘抢先了一步,把缰绳卷起全部攥在手里。
“夷则,他……恨你。”
闻言,夷则眉角跳动了一下,“你是怕他伤害我?”
织吾轻轻嗯了一声。
“无所谓,恨我的人多了去,他算老几。”夷则口气里的轻蔑不能再明显,他从小姑娘手里扣出缰绳。
“乖,放手,我们该出发了,不然今晚你要睡山林了。”
这话说得亲昵,而且他声音可不小,织吾羞赧地松了手指头。
快出城门了,织吾总觉得心里不适,忍不住回过头去看。
程玺神色未变,手中提着串糖葫芦的棍子,视线撞上织吾的,他又立即恢复成那个傻子的模样。
声音憨厚,笑呵呵地说:“姑娘,一路顺风啊,下次要救救我。”
用傻子的样子说出这样的话,让她瞬间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
“没。”
一行人终于上路了,刚才的插曲很快被抛之脑后。而从头到尾,有一个人安静得异常,就连看都没来看一眼。
山道还有些湿润气,让织吾不喜,可耐不住一路北行景色变化显著,她好奇地到处看。
到底还是单纯。
即便当时她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