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日,暑风如沸,流金铄石。
考校场内,规令严整,学子莘莘。
几日休憩过后,三年一度的六艺会终于拉开序幕。
六艺会实行“两考两校两考”的分考制度,其中“礼”、“乐”这两门最简单的放在前头,需要实战的“御”、“射”随之其后,最后才是卷面考中较难的“书”和“数”。
两两一小考,每考完两门后有适应时间休息,而后接而再考。
誓仪之后,众学子回到各自帐中备考,谢书台因先前已经将“礼”“乐”两门粗粗看过两遍,并不担忧,依然备好弓箭就要往林子里钻。
谢扶疏书刚从角落里把书翻出来,抬头一看她一副整装待发要出门的样子,一时愣住:“阿姐?”
谢书台把箭筒绑好,说:“我去练一下弓,今日用膳不必等我。”
谢扶疏的手还没来得及翻开书页,急急追问:“阿姐不温书了?”
虽然城内对这两门要求确实不如关内那般严苛,但就这么放任不管是否有些……
她正这么想着,便见谢书台已经掀开了一边帐帘:“我温好了。”
“温好了?”谢扶疏惊讶道,“阿姐,你什么时候也对这些之乎者递投降状了?”
撩着胸前垂绳的手一顿,谢书台最终还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说:“我走了。”
为避免裴玉斐和顾如期再来堵门,她特意早了两刻出去。
礼、乐两门课自明日开始考,因此此时大多学子都在自己的帐内温书,外出者甚少,林中寂寂无声。
自重生以来,她还是头一回享受到这般清静自在。
因不用跟人争场地,谢书台找了个称自己心意的位置猎禽,她知道自己准头不行,因而一再瞄准,直到有了把握才肯松弦。
锋利的箭羽搭在弓上,谢书台闭起一只眼瞄中不远处正在觅食的山鸡,手上力道一收一放,破风的声音擦过惊叶,钉在了树上。
那只野鸡似有所察,扑棱着翅膀跑远,半晌便难寻踪迹。
只差半寸。
谢书台心头可惜,又想到比起一开始已经进步不少,为自己找回了点自信之后,再度拉起了弓。
这回的猎物比刚才更大一些,谢书台没费太多力气瞄准,箭矢离弦的那一瞬间,却听到树林深处传来动静。
“哐当!”
“嘶——”
一道拿着剑的高大人影从林中走出,他另一只手上还把着差点伤到自己的箭,语气肃厉:“谁在这里打猎,不怕……”
话头止在见到谢书台的瞬间。
“原来是谢大小姐,失礼失礼。”
卫瑶十分假斯文地垂剑向谢书台行了个礼,眼中却尽是不属尊重的揶揄。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谢书台有些眼熟却叫不出名字的女子,那女子衣衫不平,发丝微瑕,双眸脉脉含情,在见到谢书台的时候现却过一丝明显的嫌恶和嘲讽。
而后盈盈向她拜道:“见过谢大小姐。”
谢书台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属于女人天生的第六感让她觉出一点此地危险的信号,谢书台退开一步:“我什么也没瞧见。”
卫瑶将长剑收回腰处,一面步步紧逼:“这支箭矢是你的?”
谢书台依旧看着别方:“不是。”
卫瑶却从她的箭筒里抽出一支,对比之后轻轻笑道:“谋杀亲夫,大小姐对我是有什么意见不成?”
谢书台原本打定主意不论他说什么都当没听见,然而这话实在让人难以忽视,她忍了又忍,终于正过了头:“你我婚约早已解除,过于暧昧的话还是……”
话没说完,她觑见卫瑶眼中对猎物势在必得的得意,同时余光中跟着卫瑶一同出现的女子也近了前来。
谢书台心道糟糕,正要转身往后跑,卫瑶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好香。”他垂着头,鼻尖几乎要碰到谢书台的肌肤,呼出的热气更让想要挣脱的女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卫瑶抬起头,眸光一错不错地锁定谢书台:“现在你都瞧见了。”
“我什么也没瞧见!”
谢书台尝试去挣开他给的桎梏,然而一个刚及笄少女的力气又怎么比得过常年练武的男子?卫瑶顺势将她揽入怀中,目光温柔缱绻,说出的话却寒人彻骨。
他温声说:“我只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把你看到这一切的眼睛挖下来、把嘴毒哑、把手上的骨头粉碎,让你这辈子都没有把今天的事说出去的可能——毕竟你知道的,我胆子小,伤人性命的事不敢做,所以只好委屈你先受点痛了。”
谢书台止不住地摇头,她身形缓缓后退,却始终逃不脱他的掌控。
“看来你不愿意选第一种。”卫瑶嗅到她脖颈,十分痴迷似的,“那我替你选第二条路——在身上留下一点我的东西,等六艺会一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