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三爷放下手中的棋子,冷凝的黑眸静静地看着眼前之人……那是一种沁入骨髓的哀伤……
“大师如今觉得日子能过下去了吗?”
智圆大师很快收起心上一瞬间流露出的神情来,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看着眼前的棋盘,淡定的落下了一子……
“国公爷,您输了。”
魏三爷看了眼最后的那枚棋子,脸上也露出微微的笑容来,他已经许多年没有输过了……
智圆大师看着他毫不在意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这话应该问问您自己,这么些年了,您觉得这日子还能过下去吗?”
魏三爷并未回答,一双黑眸定定的看着深沉的夜色……仿佛随时也会沉入这夜色……
智圆大师突然想到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一身黑色劲装,跪在金色的蒲团上,仰头看着庄严的佛像……合十的手掌立在胸前……眼神凄凉,神色哀伤……仿佛一切都不值得眷恋了……
只一眼,他便像是看到了数年前的自己,爱而不知,哀而不知……只行尸走肉的按照世俗的模样伪装着,生活着。直到有一天暗自崩溃……
他知道这是圣上眼前的红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权贵……可他神色间的哀伤又是怎么回事呢?
后来他知道关于他夫人的故事……何其相似?他还是生了悲悯心、解救心……
如今看来,他救不了自己,亦救不了别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世间又多了个同病相怜之人。
乐天回来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深了,轻轻的推开院门,正准备跨进去。
“师父,你回来啦?”
乐天被这突然的出声吓得一跳,眯眼一看却是自己那个傻徒弟,顶着个鸡窝一般的头发,看着像鬼一般……
“要死啦,大半夜你不睡觉在这猫着干嘛?”
黑子睡眼惺忪的回答道,
“我起来上茅房啊,这不就恰巧碰到您了。您今日干嘛去了?”他在医馆等了许久也不见师父回来,只好自己先回来了。
被他一问,白日里种种的不愉快又出现在脑海里。白胖的脸又变得气乎乎的,抬脚就往院内走去。
杨管事正抱着老大在院子里玩耍,荣锦站在一旁逗着他,这孩子最是调皮,到了闹夜的时候……只能抱着出来玩,不然一直哭,她怕吵着老二,所以最近半夜就会看到老大被抱着在外面玩儿……
看着气呼呼走进来的乐天,笑着问道,
“先生这是怎么啦?医馆有不顺利?”话音刚落,杨管事的神色就紧张了起来,若是有不顺利,她是要亲自去打理的。
“哼!今日白白浪费了大半日的时间!”
见她们一脸洗耳恭听的模样,乐天突然就有了倾诉欲……
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通。
荣锦在听到“魏国公”时,神色就变了……
杨管事看在眼里,想要给乐天使个眼色,谁知这人看都不看她一眼,憋得她一阵气闷……
荣锦的神色越发僵硬,佯装轻松的问道,
“哪个魏国公?”那人生龙活虎的怎么会得怪病?
乐天一听,心想这女子几乎足不出户,不知道也很正常,贴心的解释道,
“我朝最年轻的那个国公爷啊!”
荣锦看着眼前与那人七八成相似的眉眼,正朝着她没心没肺的笑着,胖乎乎的小手抓着他最爱的虎头鞋……嘴角僵硬的笑容又慢慢活了起来,
“哦,他怎么了?”
“我连人都没见到,怎么知道怎么了?”说到这里,他就更气了,他的好奇心没有被满足,他真的很抓耳挠腮啊!
坐在石凳上又一阵叽里呱啦……
回头一看,不知何时那女子已经不在了,只剩下杨管事横眉冷眼睫毛的瞪着他……
乐天一巴掌按住了嘴,随后又松开,低声问道,
“我吓着她儿子了?”
杨管事根本不想理他,翻了个白眼就急急的往主屋去了。
诺大的院子转眼就只剩下后悔不已的乐天……
屋内,孩子们已经睡下。杨管事看着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姑娘,想上前说几句,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荣锦看着她一脸纠结的站在哪里,突然就笑了。
“在担心我?”
杨管事重重的点了点头。
“担心我重蹈覆辙?”
此话一出,杨管事的头低了下去,不再说话。
荣锦笑着摇了摇头,过往之事她如今很少想起来了,今日骤然听到那个名字,觉得熟悉但又很陌生罢了。
她好不容易挣脱了那深深的庭院……再也不想回去了……漫无边际的等待和讨好……太不快乐了。
“过完年,我们就回煌州,带着我的两个宝贝!”她要远离这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