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了裙子,夜里起风会冷。”约伦温和地说。
芬夏安静地沿着海滩散步,这时,她突然无比想念夏娃、该隐与亚伯,这样美好的情景,若是有所爱相伴,该如何让人欣喜。
她从自己的胸前提出亚当留给自己的项链,紧紧攥在手里,感受着蓝色小鸟被自己体温带上的温度,仿佛感受到小鸟的心脏正在跳动。
待芬夏听够了潮声,才发现岸边停了一条小船。
“上船吧,我们一起去取药材。”约伦将小船牵引到芬夏面前。
“去海里取药材?”芬夏惊奇。
“深海中有一种会发光的水母,夜深人静时会浮到较浅的水面上,它可以制成一种神奇而美丽的药剂,被唤作‘上帝之泪’”。
“上帝之泪?这是什么药剂?”
“‘上帝之泪’是极好的修复身体的药剂,它被制好后是一种发光的幽蓝色液体,装在水晶瓶里仿佛晶莹的泪水。这个名字的由来是传闻一个女子心爱的男人死在战场上,她悲恸痛哭,最终她的哀伤打动了上帝,令上帝都为她垂泪,女子的泪水与上帝的泪水相融,竟然幻化成化腐朽为传奇的良药,让男子死而复生。”
芬夏听得入迷,“竟然有这么神奇的药!现在的‘上帝之泪’还能够起死回生吗?”
约伦敲了敲芬夏的头,”那只是一个传说,现在人们将制作成的药剂称为‘上帝之泪’,只是寄希望于这个名字能够于绝处带来一线生机。药剂的原材料本就极难获取,制成的药物更是少之又少,可以说是一滴难求,有价无市。对于平凡人家而言,也可以说是传闻中的神药了。”
芬夏哀叹:“究竟是要多爱,多悲伤,才能打动上帝,为他们求取一线生命?”
约伦微笑:“一定要爱,才会悲伤吗?爱了,就一定会悲伤吗?”
芬夏反驳:“不爱,如何会悲伤?”
“在传闻盛起之时,无数人为自己的爱人痛哭,祈求获得上帝的怜悯,希望得到奇迹,都不曾实现。”
芬夏沉思:“那爱了,不一定会悲伤,又是何意?”
“不知道,也许是爱能持续,令死亡之痛为之黯淡。”约伦仰头看向天上的圆月。
芬夏沉默,对于在记忆中留下极少印象的父亲,思念早已覆盖尽死亡的痛楚。
约伦划动木浆,晶莹的海水在木舟两侧荡开一圈圈的涟漪,在朗月的映照下,像是一滴天神的泪珠,落在海中荡起的波纹。
约伦反常地没有说一句话,芬夏也保持沉默,将夜的宁静留给浩瀚而深沉的大海。
直到离岸边很远时,约伦突然出声,“仰面躺下。”
芬夏不解,却看到约伦已经躺下,任由小舟在海面上随风漂荡。
芬夏靠着约伦肩并肩躺下,她的手臂又触及到约伦冰凉的皮肤,只是这次她没有躲开。
芬夏仰头,虽然已经被海上星辰震撼到,可身处毫无依附的小舟之上,四周只是无边无际的海水,头顶是一望无际的星辰,这样的美景还是令她心神震颤。她从未感到过天空距离她如此之近,以海作床,以星辰为被,她是如此宏大,又如此渺小。
涛声阵阵,海风温柔地亲吻她的头发,她的眼睛。很久之后,芬夏才回过神来,侧头看向约伦。不曾想,约伦正凝视着她,她在他的眼中看到小小的自己,背后是无尽的星辰。他的眉梢眼角,都被星辰的光晕点缀,褪去了他的美艳,镀上一层柔和的神性。
忽而,约伦像听到了什么声音,立即起身,弯腰向船下探身,芬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船旁果然有不少发着幽蓝光晕的水母游过,他们柔软的身躯一收一张,像是海底绽放的花朵。
约伦取出水晶瓶子向船下放去,几只小水母顺着水势游了进来,瓶中顿时像被放进了一株泛光的花朵,透着微弱的光芒。
芬夏安静地看着水母们的游动,出于对于万物敏感到极致的天赋,她能听见它们细碎的呼吸声。
芬夏不禁赞叹:“凡世间竟有这般美丽的事物!”
约伦凝视着她:“希望不会浪费它的美丽。”
那时候日已尽,潮水退去,皓月当空,在不能言说的寂静里,这点幽蓝像是烛火一样从海底打捞到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