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在关中整军备战,枕戈待旦。可是,文人出身的范大人对用兵之道却是一窍不通。
不懂用兵也不要紧,他身边武将出身的不少,西道副总管孙昭远、右武大夫马昌祐,还有复克潼关的杜常、夏俶等人皆有统兵之能。
但范致虚却看中了一个和尚。
一个名叫赵宗印的和尚。这位和尚能说会道,仅凭纸上谈兵之能就彻底征服了范致虚,一个出家人摇身一变,居然官拜宣抚司参议兼兵马节制,成了范致虚的头号军师。
其实,此时的范致虚麾下不仅有统兵之帅,可战之将,还有一个足以助他名垂青史的贵人。
此人就是日后独守陕州,以一己之力拒金兵于陕外,杀得完颜娄师也自叹不如的李彦仙。
李彦仙原本是在种师中麾下效力,太原兵败之后,他又招募义军投身于河东抗金。河东失陷之后,他率余部南下,投身于范致虚的勤王大军中。
李彦仙久历行伍,颇具谋略,一眼就看出范致虚人马虽众,但军纪不整,号令不明,只是一班乌合之众。一旦和金军于野外对阵,断无胜算。
且崤渑一带地势狭窄,并不利于大队人马展开。于是,他连夜向范致虚进言,兵贵神速,宜遣一路精兵先行,诸将则各自统兵首尾而进,相互接应。
如此,若先锋若得胜,则大军趁势而进。如遭不利,则可以交替而退,即使战败也不至于全军覆灭。而倘若十万大军一拥而上,在道路狭窄之地,一旦遭遇金人铁骑突袭,反而会不战自乱。
可惜,一心只想统领大军,直指汴京,以立下不世之功的范致虚哪里听得进去。
更别说,宋朝的文官一向就视武将为粗鄙武夫,何况李彦仙还只是个小小的校尉而已。
李彦仙力谏不成,不由悲愤交加。他实在不想眼睁睁看着这十万关中男儿又白白丢掉性命。
“宣抚使大人,你手握的不仅仅是十万兵马,也是西军仅存的血脉,更是解汴京之围,挽狂澜于既倒的最大希望。”激愤之下,李彦仙也顾不得许多,“切不可贪功冒进,一旦兵败,将铸成千古之罪啊!”
“大胆匹夫,胆敢在此妄言军政大事。你一个小小的校尉,懂得什么行军之道。”范致虚没想到李彦仙竟然敢当面顶撞,以下犯上,不由得恼羞成怒。
“来人,将此人给我乱棍打出。”范致虚喝道。
可怜,李彦仙一心投军报国,却遇到了范致虚这个刚愎自用,却好大喜功之人。
这一切,正好被武松和亥言看在眼里。
原来二人急于打探金军和汴京的消息,想来想去,还是直接找宋军的统帅最方便。
于是二人打探到了范致虚已将中军设在了县衙之内,便一路寻来。
待到天色尽黑,二人才潜入县衙,寻得范致虚的中军所在,伏于房顶之上。
这一幕,倒是和当初在杭州时夜探通判府颇为相似,但也是迫于无奈。
毕竟,两个和尚就这么大摇大摆走进去,见不到范致虚不说,就算是硬闯进去,范致虚也不可能将军情如实相告。
所以,偷听也是一个又快又准的好法子。
“那位白面短须的校尉说得可对?”武松问亥言道。
“武都头是问的他所言的进军之策?”亥言道。
“正是。”武松自己对指挥行军打仗也不在行,听李彦仙之言,觉得颇有道理,却也吃不准。
“行军布阵之道,我也不是很懂。但古语云:善战者因其势而利导之。古语又云:自古善用兵者,不谋其胜,先谋其败。古语还云:知吾卒之可以击,而不知敌之不可击,胜之半也;知敌之可击,而不知吾卒之不可以击,胜之半也;知敌之可击,知吾卒之可以击,而不知地形之不可以战,胜之半也......”
“说人话!”武松眼睛一瞪,低声喝道。
“我觉得他说得很对。”亥言道。
“那还等什么。”言罢,武松纵身而下,朝李彦仙离去之路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