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金之争乃枝叶之较,不废天下之根本。”完颜杰律兀自道,“金宋本是同气连枝,而非夏夷之敌。”
“你休得在此巧言令色,妄想蒙混过关。”宗泽道,“如今我大军挥师南下,不日即可光复汴京,何须你在此多费口舌。”
“好了好了,宗大人。”康王道,“本王也曾出使金营,得金人以礼相待。如今金使来访,我泱泱大国又岂能废礼自轻。”
“是啊,宗大人,即使要兵戎相见,也不应废了使臣之礼,快先松绑吧。”汪伯彦也附和道。
宗泽无奈,只得令人给完颜杰律松了绑。却依然怒目圆睁,瞪着完颜杰律。
“好了,宗大人你自带兵出城,本王与这金国使者商谈便是。”康王道。
“大王。如今下官出兵之事已被这金人知晓,你若放他回去,岂不是泄露了军机?”宗泽不由地急道。
“这......”康王心里一惊,心里道,自己只一心想先救下完颜杰律,差点忘了此事。
汪伯彦连忙出来救场,“宗大人莫急,你直管挥师南下,待我和大王问明这金使来意,自会留他三五日,等你渡过黄河之时,再派人将其送回金营便是。”
“是呀。”康王随即也道,“宗大人一向用兵如神,到时候金人即使知道你已出兵,怕是也已经晚了。”
宗泽还想说点什么,康王又连忙道:“宗大人速速出兵吧,误了时辰就更加不好了。”
眼见完颜杰律就这样康王迎进帅府而去,静觉和令虚等人皆怒火难平,却也无可奈何。
而宗泽更是长叹一声,拂袖而去。
他知道,他此番挥师南下,只能是孤军奋战了。
康王以商议军国大事为由,让帅府的其他人退下,只留下了汪伯彦和完颜杰律。
时隔一夜,三人又再度同处一室,却心情大异。
那封乞降信不知去向,康王如坐针毡,而信没了,完颜杰律邀功的凭证也没了,自然也是郁闷不已。
他们唯一能确认的就是,信肯定在武松手里。这个至今来历不明的大和尚,如今也成了二人共同的大敌。
“此人一日不除,本王一日难安。”康王咬牙切齿道。
就在康王和完颜杰律都一心想着如何除掉武松时,汪伯彦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
这位如今的兵马副帅能够得深得康王之心,绝非只是因为会溜须拍马,逢迎献媚,也在于他一向老奸巨滑,心思诡诈。
“大王,你不觉得此事颇有些蹊跷吗?”汪伯彦道。
“汪大人所言蹊跷是何意?”
“大王你想,这金国殿下是被那和尚所擒,按殿下之言,他二人此前结怨已久,但那和尚为何没有加害王子,却将他交给了宗泽?”
“汪大人意思是?”
“下官以为,那和尚是欲嫁祸给大王。”
“嫁祸于我?”康王眉头一紧,顿时反应过来了,“是啊,若非王子机警,差点就中了这秃贼的奸计。”
“汪大人所言极是。”完颜杰律在一旁道,“如今那和尚奸计不成,怕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对。”汪伯彦接着道,“这也正是下官所忧之事。”
“你是说他还会再来?”一想到武松那日夜闯州衙,不仅坏了自己鱼水之欢,还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康王不禁后背一阵发凉。
“他若得知殿下还在此地,必定会再来。”汪伯彦道,“如此,也倒是给了我等守株待兔的机会。”
“汪大人是想趁此设下伏兵,将这秃贼一举擒杀?”康王眼里闪过一丝阴鸷。
汪伯彦点了点头。
武松有多厉害,汪伯彦没见过,完颜杰律可是领教过数回了。
“汪大人设伏之计固然好。但那和尚武功甚高,莫说一般的士卒,就算是我大金一等一的武士,十余人也奈何不了他。”完颜杰律不无忧虑道。
康王也见过武松的身手,虽然以他的武功还根本试不出武松的深浅,但就凭武松在州衙中来去自如,还硬接了自己一拳,康王也明白,武松绝非平常之人。
“汪大人可有胜算?”康王也有些犹豫。
“大王放心,只要他敢来,必叫他有来无回!”汪伯彦信心十足。
“汪大人究竟有何妙计?”
汪伯彦一脸得意道:“不瞒大王,下官麾下有数营之士,皆配神臂弩,此弩乃是军器监最新打造,原本是专为对付金军的铁浮屠之用,百步之内,可洞穿重札。纵是那和尚有三头六臂,铜头铁身,只要伏下百名弓手,待他到时,乱箭齐发,焉有不死之理?”
“好啊!”康王不禁赞道,一想到能够除掉武松,他也难掩兴奋。
“汪大人有如此神器自然是好,可我还有一虑。”完颜杰律此时却道。
“殿下所虑为何?”汪伯彦问道。
“若是那和尚不来呢?”
“此事下官早已想过了。”汪伯彦一脸阴险,“只要我等放出风去,三日之后送殿下出城回营,那和尚必在三日之期内前来。”
“如何放风?”
“通知赵通判,不,是赵知州即可。”
“为何是他?”康王也有些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