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
亥言一听,心里便有数了:这不是《孙子算经》里的题吗?只是把妇人荡杯改成和尚用碗而已。
只见亥言心里暗自盘算了一会儿,确认无误之后,即答道:“寺中僧人整六十。”
那少年笑着点了点头,“小师父果然聪慧,那就请过桥吧。”说着,少年侧身让到一旁。
亥言拉着武松穿过草厅,一路上桥而去。
刚走上桥面,亥言忽然扭头问道:“小郎君这关可比上山崖容易多了,这是何故?难不成是先难后易,先苦后甜?”
亥言这一问,也把少年问愣了。他过了一会儿才回道:“小师父许是精于算术,方觉得此题容易。但对于能开二石半之弓,百步穿杨者,此题已是不易了。”
闻听此言,亥言也点了点头,“看来要想入这豹林谷,还得文武双修才行。你说呢,武都头?”
“有你即可。”武松头不回,径直过桥而去。
山径依然看不到尽头,却又开始蜿蜒而上。又行出一里多地,溪声渐隐,山风渐作,已不似方才那般春意盎然,倒有了几分萧瑟之气。
“你说前面还会有何古怪?”武松问道。
亥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老者试箭,少年问题,嗯......或许该有娘子出场了......”
“此话当真?”
“嘿嘿,我也是胡乱猜之,你故且听之便是。”
娘子没见着,但再走得几步,远处已传来琴声。
二人循琴声而去,先看到的是一片竹林。
山风吹过,竹叶沙沙似细语,琴声过耳,也如轻语低吟。武松竟一时有些飘飘然。
“完了。”亥言突然道。
“你这又是何意?”武松难得听到亥言说出丧气之话,这一句完了也着实吓他一跳。
“你有所不知,这音律之事非我所长。”亥言道,“这关若是要考音律,怕是要露怯。”
“原来你也有所不能。”武松忍不住笑了,“这倒是头一遭。”
“不能就不能,大不了回去便是。”亥言说着,欲作转身要走之状。
“诶,你这小和尚,休要戏耍我。”武松一把拉住了他,“既来之则安之,不是你说的吗?况且未必是考音律呢。”
亥言撇了撇嘴,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心里却是在偷笑。
竹林里果真是一名女子。
一袭白衣白裙,两道弯眉斜飞入鬓,一双凤眼秋水含波,生得俏中自带三分艳,一脸春色却含霜。
见武松二人走近,白衣女子将琴声打住,眉眼带笑道:“二位既已到此,就听奴家弹奏一曲如何?”
“只听曲,不考题?”亥言倒是觉得奇怪了。
“只听曲。一曲听罢,二位即可自去。”
“听何曲?”
“十面埋伏。”
“那就请小娘子快弹吧。”武松急道。
“那奴家就献丑了。”说罢,白衣女子纤指微动,一曲《十面埋伏》从指尖奔涌而出。
琴音铿锵,有如杀气扑面,抑扬顿挫,又似山穷水复。
恍惚间,武松的思绪随着琴声奔流而出,眼前瞬间涌现出无数往事:飞云浦死里逃生,鸳鸯楼快意恩仇,乌龙岭血战不休......一转眼,嫂嫂潘金莲那哀怨的眼神,玉兰那人见犹怜的楚楚模样又扑到眼前......
“武都头当心!”亥言突然叫了一声,才将他武松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这题不是考我的,是考你的。”亥言正色道。
“考我?”
“对。此女所弹之曲乃是摄魂之音,只可入耳,切莫入心。”亥言道,“你需稳住心神,千万别被琴声所惑!”
听亥言如此一说,武松才明白方才险些遭了道。连忙收住心神,默念佛号。
琴声依然,武松则闭目以诵经相抗,倒也不再有失神之态。
一曲弹罢,白衣女子见二人神情坦然,也只得作罢。“二位果然非寻常人可比,奴家技拙之处,还望见谅。”
“小娘子的琴声真是杀机四伏啊。”亥言倒也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这一路之上的安排都是那无涯子所为吧。”
“二位既已到了此处,奴家也不必相瞒,这确是先生的安排。”白衣女子欠身回道。
“这又是射箭,又是算术,又是听琴的,这无涯子倒也是煞费苦心。”
“二位有所不知。”白衣女子接道,“这十余年来,道教日渐兴盛,到这山中来求仙向道者不计其数。先生名声在外,更是不胜其扰。不得已才设下关卡,好让人知难而退。”
“哦。那这考题又有何讲究?”
“先生曾言,求仙问道本是君子修身之法,而非小人逐梦之途,所以即从《周礼》中的君子六艺,设下考题。”白衣女子道,“不过,谷中不便驾马御车,而山野之地亦无需拘礼,因而便只设四题。”
“如此说来,这射、乐、数已过,最后一关就是书喽?”亥言道。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