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眯起眼睛,从原身乏善可陈的见闻里疯狂搜刮相关记忆,只是琐碎的片段,也依稀能感受到原身对其向往之情。
余殃也以此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玩意儿……就是土著科学?”
与此同时,十余里之外的杨柳乡吴家,却是炊烟不断。
听闻吴家的四女儿吴善结下仙缘,乡邻亲戚纷纷来道贺,连吃了三天流水席。
屋内摆了三桌,灶房里,却只有秦氏和她的两个女儿在忙活。
秦氏一边扶着四月大的孕肚,一边掌勺。
她抹了下额头上的汗,掌勺的手已经浸了一股油水味。
但她的神情始终带着几分喜色。
透过灶房的窗户,可以看到向来空荡的后院挂着两排金灿灿的肉脯,引得家里黄狗涎水不断。鸡鸭牛彘,各居一角,快把后院吵翻了天。
全是送的贺礼。
在老四喜迎仙缘前,老吴家何曾有过这么热闹丰裕的时候?
秦氏想起了四女儿阿善在人群后努力垫脚,向她挥别的身影。
她眼眶微红,深吸一口气。
这辈子终于赌对了一次。
大堂里摆了两桌酒席,觥筹交错,喜气洋溢。
方才太守遣人送来门匾,亲笔上书:仙缘乡。
并且传话:柳县百年出一仙童,特此减免杨柳乡一年赋税。
在席村民无不雀跃,眼神热烈得快要把吴家捧在手心上。
坐于主位的吴仲生,却是眉头紧蹙。
席间一位郎中模样的乡邻看出了他的不对劲,问道:“吴兄喜事连连,怎么还一脸愁容?”
其他人也安静下来,纷纷看来。
吴仲生勉强一笑:“能被仙人选中,实乃大幸。但小女愚钝不堪,难当大任,若被半道驱回,吴某无颜面对乡亲,更是辜负太守抬爱啊!”
郎中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仙人辨灵,向来无误。令爱既然通过了它的试验,那定然是天资过人!”
吴仲生陷入沉思。
郎中见他还有疑虑,又凑到他耳旁低声道:“就算她在仙府中学不好又何妨?咱们太守和乡民只图这‘仙童之乡’的美名。木已成舟,名已远扬。吴兄何必有包袱?”
吴仲生的目光闪烁,仿佛有些动容,梦呓般道:“竟是如此……”
见他愁容消散,其他人也纷纷举杯,熨帖话不断。
酒过三巡,旁边啃了一嘴油星的屠户忽而插嘴:“没想到这乌鸦窝里也能出金蛋,吴善这丫头可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带着吴家也升天了!秦嫂子往后再也不用悄悄来赊肉了吧!哈哈!”
众人安静。
一旁打盹的大黄狗突然醒来,冲着屠户不友善地低吼起来。
吴仲生的八字胡略微抽动,凉凉地看了屠户一眼,左手微不可察地掖住袖子的缝补痕迹,即使它被秦氏缝得异常细致。
郎中咳了一声,补救道:“屠户的意思是,这泼天的福分都是吴兄平日持斋把素,严以律己得来的。更莫说虎父无犬女,善丫头的前途自是不可估量。”
其他人跟着附和。
吴仲生的脸色这才柔和下来。
屠户又灌了二两黄酒后,晃悠悠站起来,一脸迷瞪地走向吴仲生身后的供台。
上面供着一把鬼面斧钺,青玄之色,更显其神秘古老。
其重需五个成年男人才能抬起,只能以浑粗的铸铁固定住。
郎中随之望去,感叹道:“吴兄当时说此斧乃仙人奇斧,随缘而落。我本不信,现在看来,确实是与你有缘才掉入院中,昭示善丫头的仙缘之喜啊!”
吴仲生虽摇头道“惭愧惭愧,乃老夫忘形乱言”,眼神中却是一片傲色。
他向来衷情于一切令他看起来乃“非池中物”的象征。
屠户打了个酒嗝,便伸手去拿鬼面斧,嘴里还念叨着:“我让秦嫂子用这斧头抵押肉钱,她一派严防死守,我倒要看看有何玄机!”
别人要去拦他,吴仲生却伸手示意:便让他试试。
屠户双手持柄,脸颊涨成猪肝色,愣是没能撼动半分。
他吸了一口气,正要再来,屁股便被用力蹬了一脚,脑袋“噗咚”直撞桌棱,额头登时肿起个红包。
他回头一看,正是稳稳端着菜碗的秦宛棠,她皮笑肉不笑道:“你这泼皮户,欠你两吊猪肉钱,上赶着抄家来了!你卖的不是猪肉,是你的心肝儿子吧!”
众人哄笑。
“嫂子怀有身孕还忙里忙外,实在是操劳了。”郎中接过菜碗。
秦宛棠扶着肚子坐到屠户原来的位子上,闻言佯怒道:“知道我操劳还天天往这破地儿钻,屠户有几个儿子任你们这样吃?怪不得在这儿找我撒气呢。”
大黄狗突然嗷叫一声,扑到屠户身上,撕咬他的裤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