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兮兮的,满是水渍,也不知是眼泪还是地上蹭的。他平日里仗着舅舅是书院的老师嚣张跋扈惯了,从没吃过这样的亏,更何况是两度命悬一线。他的恶都是浮于表面的,没了依靠,内里就是个软蛋。
“你叫什么名字?”
“蒋壮志。”小胖子手脚被反绑,在这没有监控的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又见识了曲一叶卸自己胳膊的强悍,终于老实了。
“具体点。”
“草字蒋,壮志凌云那个壮志。”
“生日,最好精确到几时几分。”
“199X年11月XX日,具体时间我真不知道,我只记得我妈说我是凌晨出来的。”
曲一叶点了点头,当着蒋壮志的面掏出一块布条,咬破手指,在上面飞快地书写起来。
蒋壮志懵了。
“你,你在干什么?”
曲一叶书写完毕,用拇指碾了碾食指的伤口,将布条展示给蒋壮志。
“确认一下。”
蒋壮志突然感到没来由的惶恐。曲一叶带给他的惊吓太多了,这个14岁的女孩不知道是哪来的生命力和行动力,被电击惩罚后还能制服自己,面不改色地踢弄自己废掉自己一只胳膊,她绝不是会做无用之事的人。
“你,你究竟要干什么!?”蒋壮志的声音变了调,尖利得像个女孩。
曲一叶一巴掌把他脑袋按在布条上。
“确认信息。”
蒋壮志敏感地察觉出不对,大张开嘴企图把那张布条吞下销毁,却被曲一叶眼疾手快地拿开了。
“看来信息无误了。”她淡淡地说,带着笑意,“如果你把我们今天的事透露出去,你的下场就会有如此张。”
她五指一搓,那布条竟然无火自燃,直至烧成灰烬。明明是大热的天,逼仄闷热又潮湿的卫生间里忽的刮起一阵凉风,将灰烬尽数卷散,徒留下在人脊骨上攀爬而过的恶寒。
蒋壮志在这烛火明灭间打了个颤。他看到了,那火,那火根本不是正常的暖黄色,是白的,像人骨头的颜色!连逼到他眼球上的温度都是凉的!而曲一叶的眼睛在这火里头,火里头……
“这是我对你下的诅咒。”
曲一叶的声音幽远细碎,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絮语,无机质得犹如亘古的鬼借着人类的躯壳作恶。
“虽然不知道我是以什么名义被送进来,但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我会诅咒。”
“他们害怕我。”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根本不是我的父母。”
曲一叶气定神闲地瞥了眼蒋壮志刹那灰败的面色。她自然是瞎编的,只管怎么悬乎怎么说。不过打从心里她确实也不认可会把她送进这里的人配称为父母——难道谁会去感恩把自己推入地狱的人吗?
“看来,他们害怕你们因为知道这件事而不接收我所以并没有透露。”
“往后请多指教,蒋壮志。”
话一说完,曲一叶三下五除二解开了蒋壮志的束缚,又咔咔替他将胳膊复位。
蒋壮志抖如筛糠,惊疑不定地跪坐在原地不敢擅动。
“表现得正常点,你也不想被人看出不对吧?”
曲一叶笑得阳光,那张秀丽的脸庞竟有了一丝妖冶的感觉。
“还是说,你想再死一次?”
随着曲一叶这句话落下,蒋壮志竟感到似乎真的有一双手扼住了自己的脖子,让自己几乎窒息。
“啊——鬼,鬼啊!”
蒋壮志惊慌失措地喊叫,犹如一颗炮弹从卫生间窜了出去。
曲一叶暗暗呼了口气,这蒋壮志再不走,她可就撑不下去了。只希望她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足够深,让他能够乖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