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凛。”瞳简短地回道。
道闲略显傲慢地挑眉看着瞳，质疑道：“我自幼和你一起生活，十多年来从没听你提起过她。为何她对你如此重要，你会为了她放弃你的大好前程，抛下我们所有人？”
“当时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我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只是下意识想要逃离。我本没打算在他堺停留太久，后来碰巧遇到了长兄和凛，就同他们一起生活了。”瞳语气冷淡地又问道，“你今日来究竟为何？应该不只是来质问我十年前为何不辞而别吧？”
“我今儿来是打算接凛儿回X境。”
瞳皱眉道：“为何忽然要找她回去？”
“十年前那场大屠戮之后，神族只剩澈和泉姨二人，这十年来她们都没能诞下孩子。如若一个家族多年都没能有新的婴孩，可以将流放至他堺的亲人重新请回。澈预备按照这一条律令，邀请凛回X境。”
“那为何不是神宫里凛的家人来邀请，而是你来？”
“他们眼下还没能发现你们的踪迹。我暂时没把你们的下落告知旁人，一方面是担心会有人从中作梗，阻止凛儿回去，一方面想给你时间逃离。”
瞳目中的提防神色稍解，略作思忖，道：“凛的父亲答应过她母亲，他不会准许凛踏入X境。他当时是用法咒起了誓的，无法违背。”
“所以我们一直等到凛过了十六岁生日、正式成年之后才来邀请。她现在能自己做决定，不需要经由她父亲的许可。”道闲的语气始终干巴巴的，毫无邀请的诚意和热情。
“我不乐意回去。”凛开口道，“我对你说的那个世界一无所知，你的邀请太唐突了。”
“你真的不愿意回X境吗？”道闲用探寻的目光望向凛，得到凛的点头回复后，又问道，“一无所知？那你X境通用语为何说得这样流利？”
凛从容答道：“瞳私底下经常用这个语言和我交流，告诫我母亲的语言不该忘却。”
道闲对她的这个回答将信将疑，挑眉问道：“你难道不想见见你的家人？”
“上周生辰日我才意外得知自己在别处还有家人，既然父母都觉得我不该踏入X境，那我还是遵循他们的想法。”
道闲耸耸肩道：“你不愿跟我走也无妨，我回去把你们的行踪上报，到时候会来人把瞳抓回去审判。他当年未经许可便离开了X境，那可是触犯了律法。”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凛怒目圆睁，心中对眼前这个说话怪腔怪调的陌生人的厌恶不免又多了几分。
瞳打圆场道：“不如这样吧，你不妨将这当作一次探访故园的机会，去了解一下你母亲的世界是何种模样。倘若过段时日你厌倦了，道闲可以把你送回。”瞳说着，朝道闲暗暗使了个眼色。
道闲会意，接话道：“你若是不愿意留，我会再送你回他堺。”
凛仍是不大情愿地冲瞳问道：“那你不回去吗？”
“就像方才道闲说的，我回去就得受审判。”瞳安慰道，“没事，相信道闲会照顾好你。你去去就回，就当是一次旅行。”
凛低头犹豫之时，忽然响起了一记猛烈的撞击声。透过餐厅的窗口，凛望见了外头门廊上涌上黑压压一群人。
“不好，一定是有人跟着我移行的踪迹寻过来了。”道闲说着，伸手一把抓住了凛的胳膊，厉声道，“就等你一句话。没有本人的同意，我没法带你走。”
凛被他抓得极疼，仓促间马上道：“好的，我愿意跟你走。”
话音刚落，便见屋门被破开，一群穿着清一色黑色斗篷的人直直冲进屋来。
像她之前每次遇上危险状况时一样，凛本能地朝着瞳伸出手，瞳也立刻将她牢牢握住。
与此同时，道闲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凛看着人群朝她扑来，却动弹不得，下一刻，便感觉自己的身体腾空而起，眼前的事物一片模糊。天旋地转片刻后，她的脚又重新触到了地面。只是眼前她身处的这个房间，已不再是方才自己的家。
凛环视四周，房屋的结构是许多年前已经弃用的木质结构，屋内一片空阔，不像是寻常人住的房子，倒像是间供人聚会的厅堂。
凛没能从方才的天旋地转中缓过神来，只觉眼前所有景物、人影都在无休止地旋转。她倚着瞳的胳膊，强撑着没有倒下去。
道闲察觉到她的不适，正想伸出手搀扶，却被瞳抢先伸手将她稳稳抱住。
道闲收回手，冲瞳道：“你家人长期在封地居住，都城里的府宅都空置着，仆从也都遣散了，你两暂时可在澈的寝殿里安顿下来。”说完，他便转身离开，许是去给寝殿的主人报信了。
待道闲走远后，凛才压低了声问道：“我表演得可还行？”
瞳点着头，露出赞许的表情，温和道：“挺可信的，没看出什么破绽。不过这只是开始，深入腹地，接下去也要格外谨慎小心。”
凛愉快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