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虎知道王允用美人计杀死的董卓,但具体细节不是很清楚,《三国》里并未给他具体的答案,却也能从朝廷的诸多要职任命中看出些端倪,至于控制兵马……身为统兵几十年的将领,控制兵马大权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想着诸多官员的任命,心下感慨不断,但他不想在这些事情上过多插手。
将厅堂上所有人扫视一遍……
“大汉朝的天下,与其说是刘姓宗室的天下,还不如说是名门望族的天下,不如说是食邑诸侯们的天下,为什么这么说呢?”
“诸位多半都是我临洮人,临洮董家的事情就不用咱多说了,仅董家在临洮拥有的田地、家丁、佃户,就足以碾压临洮任何一户人家,同理,各州、郡、县、乡、村寨的大族都拥有当地绝对的话语权。”
“所以呢,获得各州郡大族认同,获得天下士人的认可,天下也就可以安定不乱,从这点来看,叔父更持重、稳妥一些。”
董虎说道:“叔父身居高位,从伍了三十年,想要更稳妥些无可厚非,但咱比叔父悲观些,认为做人就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一步步的来。”
“当下正值冬日,各州郡还没有进一步消息,尚无法百分百断定各州郡的最终决断,但咱们不能不做出最坏的准备,需要为迁都百姓的口粮做好准备。”
董虎神色郑重看向一群将领,说道:“你们都是董部义从的将领,与美阳汉兵、西园八营不同,他们可以伸手向朝廷讨要钱粮,可咱们自一开始的那一刻,咱们就依靠着背后的百姓,是背后的屯田百姓为咱们提供粮食、刀兵箭矢。”
“咱们是兵卒,不是耕种农夫,可咱们自建起董部义从的那一刻,咱们就需要耕田种地,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咱们背后的百姓很少?还不是因为支持咱们的百姓无力供养咱们?”
“所以,只有支持咱们的百姓足够多了,咱们才能更加强大!”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得民心者得天下!”
“因何?”
董虎正色道:“若把天下当做一条巨龙,百姓就是巨龙吞入的食物,食物是新鲜的,食物就会为巨龙提供强大的力量,可若食物是腐败的、变质的,不仅不能为巨龙提供强大力量,反而会让巨龙生病拉稀!”
“那么问题来了,司隶校尉部的百姓对于咱们凉州军来说,是新鲜的食物呢?还是变了质的食物?”
“咱认为是变了质的食物。”
董虎走到神色郑重的董瑁身边,很随意的将不知何时掉落的毛毯盖在他萎缩了的腿上。
“咱们凉州军一系走入司隶校尉部的时间太短,最大的不足就是咱们没有根基,没有威望,百姓尽管在刀剑强压下低头,但内心里是不支持咱们的。”
“关中平原,河东郡平原,雒阳八关之内平原,这些地方都是肥沃的平原,本就是各大家族喜欢立族的地方,其次是司隶校尉部是大汉朝的政治中心,是权贵们喜欢打堆的地方,所以呢,这些地方的百姓大多都成了权贵们的家仆、佃户,百姓要供养,那也是优先供养他们,其次才是向朝廷缴纳赋税。”
“雒阳人丁百万,弘农郡人丁二十万,三辅人丁五十万,河东郡人丁四十万,加在一起也就算是两百万人丁,扣除掉朝廷的官吏用度,剩下的赋税能否养活十万兵马?”
董虎不由笑道:“这是不可能的,凉州贼人未反叛时,黄巾贼未反叛时,郎中令、执金吾、卫尉名下兵马,再加上长安虎牙营、扶风雍营,一共也就两万常兵,算上司隶校尉部各县县尉兵丁也没有五万人,请记住,这是黄巾贼未造反之前,五万兵马并不是由司隶校尉部一地供养,而是由十三州部一同供养的。”
“所以,咱们能够掌控的司隶校尉部两百万百姓,依照正常的法子,是绝对不可能养活得了十万兵马的,不能为军队提供物资,巨龙就如同没了力气挥舞锋利爪牙,这些百姓就是毫无用处的,若他们反叛了,就如巨龙吞下了坏了的食物,就如巨龙得了跑肚拉稀。”
“但迁都之后就不同了,三辅之内的百姓咱们是没法子的,这部分百姓依然还依附在三辅原有的各大家族身上,可迁都了的雒阳百姓呢?”
“雒阳百姓离开了原有的田地,被迫与原有的依附家族割裂开了,成了没有田地的自由农夫,谁给他们提供田地,谁保住了他们的性命,他们就会成为谁的佃户、仆从,就会为谁提供钱粮辎重,而这些人才是能够为巨龙提供增长力气的新鲜食物!”
众将听他说的这么直白,即便什么都不懂的刘辩都听了明白,一干将领们能不明白吗?一个个也全都挺直了身体。
“叔父究竟迁不迁都且不知,但咱们不能不为最坏情形考虑,不能因叔父仓促迁都而折损太多的百姓,对于咱们来说,每一个百姓都弥足珍贵,每一个干干净净的百姓都将是咱们肚中的粮食、身上的衣衫、手中的刀刃、功勋上的荣耀,咱不允许任何人在此事上虚应故事!谁敢在关键时候掉链子,咱就毫不犹豫罢去他的所有职司!”
“绝不饶恕!”
董虎神色严厉,所有将领全都齐齐抱拳低身。
谷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