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了挑眉,语气里有些责怪,“我在帮你。”
“你没有。”布兰奇反驳道,“不许催我,德拉科。”
等到布兰奇把被德拉科弄乱的东西摆回原位,然后披上外套后,她才愿意跟着德拉科走回休息室。一路上德拉科显得有些急不可耐,最后他一把拉过了布兰奇的袖子,布兰奇踉跄地跟了上去,脚下差点被绊倒。
“这是你自己的问题了。”德拉科先扶稳了布兰奇,然后抬起手做出了一个显得自己很无辜的手势。
布兰奇这才在地牢里见到了当初将她撞下扫帚的男孩。老实说,布兰奇是有点怨恨他的。布兰奇一直期待着,尤其是在她躺在病床上,眼前面向的就是惨白的天花板的时候。布兰奇甚至已经编织好了一套原谅对方的说辞,但男孩却迟迟没有露过面。
现在,那个男孩正坐在靠近门口的一把孤零零的椅子上,身边站着一言不发的西奥多。
西奥多看到布兰奇进来时,就顺势和德拉科交换了一个眼神。他抱着手臂的手指轻轻抬了抬,然后向前伸了伸,像是要展示什么一样。西奥多皮鞋的鞋尖又有条不紊地点了一下地板,一触即发的声响像是一根尖刺,男孩的后背像是被无辜刺了一下,他猛得坐直了身体,向布兰奇看了过来。
“所以,沃斯特先生,你想好要说什么了吗?”
布兰奇看过去,名叫沃斯特的男孩几乎有着和高尔一样的体型,他有着一头普通的棕色短发和普通的绿色眼睛,脸上零星缀着些雀斑。但也许是因为他过于普通了,布兰奇对他的印象也只限于沃斯特有时会成为提莫西的搭档,但却仅此而已了。
现在的沃斯特格外弱小。他明明比西奥多宽大得多,而西奥多自上而下笼罩下来的阴影,却显得能完全将沃斯特遮盖住。
沃斯特的声音很尖,他甚至因为紧张而在椅子上左右蠕动了一番:“抱歉——抱歉,凯特尔。我当时不是有意的。”
布兰奇只是垂下眼睛瞥了他一眼,冷淡地说:“四天了,我终于等到了你这句话。”
休息室里传来一阵掌声,尤其是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于一处时,这显得更加突兀了。布兰奇循声望过去,卢西恩斜靠在窗边的沙发上,两条腿直直伸出来,显得悠然又随性。
所有人的目光让卢西恩显得更自得了,他一点不觉得无措,倒是他身后的提莫西多此一举地转头面向了窗外。
实际上,安静的休息室,聚集在一起的人群,德拉科他们近乎暴力的惩责手段,布兰奇轻易地就联想到了曾经的提莫西。他当时也是一个人孤独的坐在人群的正中央,四面八方涌来着不绝于耳的嘲讽声。
而如今的提莫西似乎已经理所当然的交换了曾经的位置。他正怡然自得地坐在潘西他们身边,卢西恩甚至正和他共用着同一个沙发。只是提莫西的表情有些僵硬和勉强,他的手臂远远伸向旁边,扣住了扶手布料上的一层小小突起。
提莫西当然不会起身,他根本不会走去沃斯特面前,他才不会祈祷曾经降临于自己身上的痛苦不会降临于别人。提莫西只是冷眼旁观着,他似乎还有些庆幸,庆幸那个正中央的,暴露给所有人审视的人,不是他自己。
布兰奇突然感到一阵有些反胃的晕眩,她摆了摆手不想去听沃斯特的辩解,接着后退了两步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
德拉科又上前嘲讽地说了些什么,布兰奇看着他分明的眼睛和上下翻动的嘴唇,什么都说不出来。
潘西叫了他们一声,德拉科搀扶着布兰奇走过去。他自然而然的默认布兰奇的不适源于没有恢复好的后遗症。
德拉科甚至特意绕路去了沃斯特身边,然后用力撞了他一下,即使沃斯特始终一动不动。
沃斯特尖叫一声,差点狼狈地摔下来。西奥多避之不及地移开脚步,像是躲避麻瓜那样,生怕沃斯特碰脏他干净的鞋面。
直到布兰奇坐回阿斯托利亚身边时,她的脑袋都一直晕晕沉沉的。沃斯特拖着笨重的身体,拖沓着步子远远离开人群,坐去了角落里。他始终深深低着头,连一个怨恨的眼神都没有。
提莫西还有塞尔温家族作为他最后的底牌,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沃斯特又有什么呢?
布兰奇在等的是一个道歉。她从没期待着沃斯特会带着慰问的水果,或是什么激昂的演讲来到自己面前。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失控的扫帚算不上沃斯特全部的错误,但自始至终,沃斯特的身影从没在校医院门口出现过,连纠结的徘徊也没有。
她不想将自己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一个施暴者,就像布兰奇也不希望德拉科从被鹰头马身有翼兽攻击的学生,变成一个加害者一样。但也许从最开始布兰奇就该意识到的,她和德拉科在这种事上永远没办法妥协。
沃斯特刺痛了布兰奇的眼睛。她并没有原谅对方的所作所为,只是现在的景况生生显示出的是布兰奇无法挣扎的结果以及她无用的不甘,她不愿意看到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