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圣诞节的前一晚,布兰奇是被潘西叫出寝室的。
当时的布兰奇正在给阿斯托利亚写信。她刚写下署名,潘西就急切地出现了:“你过来就知道了。”
布兰奇一眼就看见了德拉科。这次的德拉科没有被克拉布和高尔簇拥着。相反,他一个人翘着腿,瘫坐在沙发上,对面桌子上放着一个深色的盒子。
“怎么了,德拉科?”布兰奇在德拉科身边和对面的位置踌躇了一阵,最后选择了后者。
德拉科探过身,轻轻将盒子推至布兰奇面前。他银灰色的眼睛意味不明地眯了眯,露出了一个带着些得意的微笑:“阿布,这是库塞尔给你的。”
“库塞尔?”布兰奇迟疑地重复道,她先是抬眼瞥了德拉科一眼,然后这才拆开了包装。
是一条纯白的,缎面的礼服长裙,上面绣着隐秘的花纹。布兰奇愣了愣,她这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想着要去为明天的舞会准备礼服。
这些一向是库塞尔负责的。就像马尔福庄园的那次舞会,或是德拉科的生日会。在其他女孩们聚在脱凡成衣店,为自己的挑选礼服时,布兰奇总是摆摆手,告诉别人,库塞尔会准备好的。
库塞尔会准备好的。
布兰奇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垂下的手指若即若离地触碰在长裙上。无论库塞尔当时说了怎样的话,做出了多少出格的举动,他依旧认真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他有说些什么吗?”布兰奇问道。
“没有。”德拉科摇了摇头,“他只和我说,舞会的时候见。”
“库塞尔的舞伴呢?”布兰奇立刻补充了一句,“我是说,你知道他邀请了谁吗?”
德拉科重复着刚刚的动作,他的眉微微皱了起来:“明天你就会知道的,阿布。库塞尔是你哥哥,他还给了你这个,难道你们俩会一直不说话吗?”
圣诞节当天下了很大的雪。寒冷的空气和空荡荡的寝室让布兰奇觉得四肢无比僵硬,她没赶上早餐,索性便一直待在床上,欣赏收到的礼物。
等到中午潘西来叫她,布兰奇才不情不愿地跟着他们,前往礼堂吃午餐。布兰奇裹着厚重的袍子,拖着脚步落在队伍的最后。
西奥多走在离布兰奇近一些的位置,如果有人流穿过,他们能站在一起。
礼堂被布置得焕然一新,虽然布兰奇之前没在霍格沃茨庆祝过圣诞节,但周围的装饰也算得上是隆重而华丽。布兰奇无精打采地打量着周围新鲜的装潢,在注意到斯莱特林长桌前的库塞尔时,才略微唤醒了她消沉的意识。
库塞尔正撑着下巴,当他的眼睛散漫地垂下去时,神态就和布兰奇更像了。德拉科坐去了库塞尔的对面,他也只是象征性地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末尾的布兰奇。
挡在她前面的,西奥多的身影,惹得库塞尔略微有些不满地皱起了眉。但好在,即使布兰奇一直阴沉着表情,她依旧坐在了库塞尔的旁边。
布兰奇没去看库塞尔,她先是给自己盛了一碗浓汤,又选了一块烤得焦脆的谷物面包。布兰奇身上的袍子太过厚重了,她笨拙的动作使得衣袖总是摩擦过库塞尔,引得他频频投来眼神。
就连布兰奇也不知道出于什么,但在她看到库塞尔垂下去的眼睛,以及沉默不语的反常行为时,布兰奇还是叹了口气。她拿着汤匙的手不情不愿地碰了碰库塞尔的手背,别扭地低声说道:“我收到了。”
库塞尔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而滚动着,他轻轻应了一声的同时抬起了头:“西奥多呢?”
西奥多闻声疑惑地看了过来,库塞尔就这样平静地凝视了他一阵,才终于问道:“你见过阿布的礼服了吗?”
“还没。”西奥多的眼睛微微阖起,他修长而纤细的手指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领带,“我刚刚才见到阿布。”
“没关系的。”库塞尔轻笑一声,手上切割牛排的力度变得轻柔了起来。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带着笑意的表情在开口时才消失不见。“那你就只好再等等了。”
女孩们早早就回去为舞会做准备了,在布兰奇跟着她们起身的同时,库塞尔也站了起来。
“你干嘛?”布兰奇跟上去的脚步顿了顿,问道。
库塞尔没有说话,反而是慢条斯理地抬起手,将戒指摘了下来。随即他托起了布兰奇的手,将戒指小心地,有条不紊地戴在对方的手指上。
没有任何解释,只留下库塞尔一双褐色的眼睛死死盯在闪烁的钻石之上。夺目的光芒让他原本阴暗的瞳孔中,也染上些许的光芒。布兰奇一开始还想要拒绝,但在她看到库塞尔的表情时,原本挣扎着的动作就本能地停止了下来。
如同那年圣诞节,如同那次的国王十字车站,又如同今年的曼彻斯特运河。库塞尔的眼神中氤氲着不舍,氤氲着恐惧,氤氲着强压着的情绪,他拿着戒指的手抖个不停。
“戴好戒指——祖父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