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却固执地凝视着迷宫,即使她的目光早已如同失焦般涣散着。
德拉科原本还想和布兰奇抱怨几句,但在注意到对方自顾不暇的慌乱目光后,他便索然无味地转向了身旁的克拉布他们。
布兰奇早已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了。她只觉得自己先是在不住地祈祷,接着又开始发散般地想象着什么。恍惚间,她看到了塞德里克手捧奖杯,从迷宫中走出,又看到他失落地垂下头,拖着受伤的腿,跟在获得胜利的波特之后。
库塞尔始终用力握住布兰奇的那只手也逐渐失去了原本的存在感,他一言不发地和布兰奇望向着同样的方向,晦暗不明的表情看不出真正的感情。
不知过了多久,面前的空地突然凭空出现了两个身影。看台上越来越多的观众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攒动的人头挡住了布兰奇的视线。
在看到终于有勇士平安归来后,布兰奇始终用力跳动的心总算是平和了一些。就像是喉咙被一瞬间截断了般,布兰奇感受到了一瞬间的窒息,随着缺氧感的逐渐散去,她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至少有人回来了,比赛可以结束了。
“是波特!波特和迪戈里,他们回来了!”
不知名的声音传来,布兰奇放下了她原本像德拉科一样推开前面人的手,颤抖着停在了原地。她深深舒出一口气,战栗感使得布兰奇只能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她已经没有力气鼓掌了,布兰奇只想像她和塞德里克约定的那样,赶往猫头鹰棚屋,和凌烈的晚风一起询问塞德里克在迷宫之中到底经历了什么。
“天啊,他死了!”
又一声呐喊传来,布兰奇原本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如同质疑自己的英语般,再次朝着身边的德拉科询问道:“他在说什么?谁死了?”
布兰奇明明看到附身朝下的波特挣扎着爬了起来,他按着塞德里克的胸口,开合的嘴唇不断地说着什么。
“迪戈里,他说迪戈里死了。”德拉科惊恐地看了过来,“阿布,波特说迪戈里死了,他说那个人回来了。”
“塞德里克?”布兰奇机械地重复着,她向后退去一步,库塞尔始终拉住她的那只手使得布兰奇没有倒下来,“波特是说,那个人杀了塞德里克吗?”
库塞尔牢牢地按住了布兰奇的肩膀,将她拉回自己身边。库塞尔在听到德拉科说出黑魔王时就抬起了头,那双锐利的眼睛中充斥着疏离地望了过去。接着,库塞尔侧过头,他靠去布兰奇身边,依旧没有说英语:“阿布,塞德里克死了,波特已经被带走了。”
观众席的不远处传来一声凄惨的哭号声,接着是更多歇斯底里的声音。布兰奇在库塞尔的搀扶下坐回座位上,她紧紧攥住库塞尔的衣角,如同发着抖般地贴在库塞尔身边。
那双呆滞的眼睛全然不像布兰奇的了,她的脸色似乎更加苍白,没有血色的嘴唇始终发着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模糊中,似乎有人朝着布兰奇靠来。库塞尔越过布兰奇,站在她和旁人之间,刻薄地挡住了所有安慰的话语。
塞德里克刚刚的身影,和来宣布祖父他们死讯的琪琪,诡异地重叠了起来。
当时落在家养小精灵身上的雪,似乎隔空也落在了塞德里克的躯体上,越下越大,几乎将他掩埋。
不知道什么时候,布兰奇流泪了。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挣扎着啜泣,毫无知觉的泪水只是那样平静地滴落下来,砸在深色的校服上,很快便消失不见。
在多久之前,布兰奇还庆幸过。即使在她失去所有家人,唯一的血亲库塞尔远走德姆斯特朗时,还有塞德里克出现在了自己身边。
塞德里克完美填补了布兰奇始终在追寻着的亲情,就在她以为自己能够再次拥有毫无保留,不掺杂利益驱使的感情时,在这一晚一切都灰飞烟灭了。
布兰奇抬起手,用手背擦了擦眼睛。这只手始终被库塞尔紧紧握住,使得她都没办法那么直观地感觉到触觉了。于是布兰奇只好再次用力地擦了擦,直到她感到自己的眼球直接和皮肤相接触了一下。
库塞尔只留给了布兰奇一个背影。他并不在乎死的是塞德里克还是波特,他只听到波特说伏地魔回来了,他只担心面前的德拉科他们,到底对此知道多少。
观众们逐渐离去,德拉科探头对布兰奇说了什么,但她听不见。
眼前只有作为魁地奇球员的塞德里克飞过空中的样子。扫帚带来的风声夹杂着塞德里克肆意的笑容,还有他稳稳落地时,露出的那双明亮的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甚至已经逐渐安静下来了。只剩下库塞尔独自站在布兰奇身边,他始终没有坐下,自上而下的眼睛怜悯地看向布兰奇。
随即,他轻轻拭去布兰奇眼角残余的泪水。库塞尔摊开手掌,对布兰奇说道:“跟我走吧。”
布兰奇机械地点了点头,她踉跄着起身,最后看向刚刚塞德里克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