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临绰笑了一下,答道:“自然不仅仅是因为此事,但其他,就不便告知了。还望姑娘体谅。”
红衣未晚并未回他,闻言淡淡看他一眼,就要往客栈走。
这时,艾角突然对北临绰说:“昭安将军,我现在在附近的南交客栈做杂工,能请您去客栈喝杯茶吗?我……”她停顿一下,又接着说道:“我有事想对您说。可以吗?”
北临绰道:“自然可以。”
虽然堂堂大将军不会只为了确认一个官员的安全而特意来到南交,但三皇子命大将军来找羲权的目的,不是因为有别的任务需要他完成,也不是因为要对羲权不利,而仅仅是来确认一下他的安全。三皇子有如此之心,将军有如此之行,足以让心灰意冷的艾角倍受感动,让她犹如失足落河之人挣扎许久,终于找到了岸边。此时的她,迫不及待想把所历之事告诉眼前这个大将军,希望羲权得到护佑,不要落得跟她一个下场。
到了客栈的艾角房里,北临绰还未坐下,艾角就跪在了他面前,一路都在回忆那天的噩梦,她声音已经控制不住地发抖哽咽:“请将军为羲大人做主,为南交的百姓们做主!我......我......不,不是我......是羲大人,有人,有人要......要杀羲权!我那天......我那天......”
北临绰示意一下,甘慕上前将她扶起,温声道:“别着急,你慢慢说。那天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我看到有几个人在小声说着什么,就在庄稼地里,现在天气不好,我就往地里去的勤了点,那天我路过,突然听到几个人说了羲权的名字,我就......我就多听了会儿,结果听到......听到他们在说要怎么杀害羲权!真的!我真听到了!听到很清楚,他们就是在说要暗杀羲权!请将军一定查查此事,一定要保护羲权的安全啊将军!”艾角说完已经泣不成声,手上死死抓着北临绰衣角。
北临绰道:“放心,我会把这事禀告三皇子,若此事属实,我们定会保障羲大人的安全。”
“谢谢,谢谢将军......”
北临绰对甘遂道:“甘遂,你去写封信,然后派人给三皇子送去。”
“好。”甘遂领命出去了。
未晚将桌上的茶递给艾角安抚一下她,又转头对北临绰道:“既然如此,将军要不要在客栈住下?”
北临绰笑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正有此意。”
明明是夏天,晚上的温度却急剧下降,寒风刺骨。未晚披着一件红色斗篷来到一扇门前,她轻轻敲了敲,一会儿就听到有人来到了门旁边。
“谁啊?”
“我。”
艾角一听是红衣未晚的声音,边打开门边道:“未晚?有事吗?”
红衣未晚没立刻回答她,而是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才抬头微笑着对艾角道:“真冷啊,这屋里也不暖和。你得注意点,别得了风寒。”
艾角满心疑惑,道了句“好”,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红衣未晚往嘴里灌了一口水,顿觉得一股暖流席卷她的身体,舒服极了。
然后,她看向艾角,慢条斯理地开口:“你是怎么从幽界下来的?”
幽界?因为不常听到这个两个月前刚知道的地方,乍一听见艾角不是惊讶,而是恍惚,她反应了一会儿,才突然忍不住浑身一激灵,汗毛竖起,微微发抖,她瞪大了双眼,一眨不眨盯着红衣未晚,不知作何反应。
幽界?她怎么知道幽界?她是谁?她怎么知道我是从幽界下来的?那她是不是也知道我的身份......今夜异常的寒风顺着门缝溜进来,一下又一下触碰到艾角暴露在外的脚踝,又沿着她的身体往上爬,最后席卷全身。因要睡觉而穿着单薄的艾角受不住地抱住双臂,眼角竟被刺激地划出几滴泪,而瞳孔里的红衣身影正悠悠地喝着茶,桌上的白蜡照出昏暗的光线......她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很虚假,也很诡异。
她两个月前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她这时候不是应该和羲权彻夜长谈南交的农事吗?她怎么就去到了一个叫幽界的地方?她怎么就莫名其妙又回来了呢?她......她......她怎么就这样死了呢......
“你是艾角。”
“对,我是。”艾角本能地回答她。
她从发愣中回神,眼睛慢慢聚焦在说话的人身上,却感觉眼前一片模糊,忍不住眨了两下眼,用手摸了摸,一片湿润。
“你不是早就知道吗?我叫艾角,是李清的朋友。”
“你是李清的朋友,但你还是羲权的夫人,那个刚去世不久的羲夫人艾角,”未晚把手中的茶放下,接着道:“我说的没错吧?”
“你......”艾角刚说了一个字,又止住了话语,她还是很懵,她现在是应该否认还是应该问她“你怎么知道”。
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