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过这两个名字。奇袭利班,利班却早已枕戈待旦,裴言川亲自监军,他在前线偷袭不成,背后又被沈周断了大半。
呼延婴即使是个傻子此时也想通了,何况他本便是极聪明的人。
十二。
呼延婴呼吸起伏,表情阴沉,俊美的容颜上一片狠厉,甚至扭曲了几分他那精致至极的五官轮廓。
他算到了所有,甚至对他那位好父王用了药,让他在那晚变得格外冲动易怒,从而交出兵权。
却独独没算到,十二,居然敢背叛自己!
“蛛王呢?”
不知过了多久,呼延婴黑眸眯起,再次开口,问道。
三个字,无波无澜,落在死士耳中,却让他的肩膀无端一抖。死士不敢抬头,却依然感到主子迫人的视线压下,他压住声音中的颤音,强作镇静地回禀:
“蛛王被沈周手下一箭射穿。”
桌案上的茶碗被砸向地面。
死士将头垂得更低:“但蛛王还有口气在,被沈周活捉回了燕云关。”
蛛王被主子从小养在身边,听死士里的前辈们说,主子幼时被狄王软禁数年,无人作伴。
等主子再从那间屋中出来时,蛛王便在主子身边了。这些年来,主子对蛛王极尽爱重,亲自喂养,身畔之人便没有谁能越过蛛王去。
死士将后半句说完,脊背弯到几乎与地面平齐,心底只求主子听到他后半句话后,能怒意稍减,不求放过自己,但求能给自己个痛快。
不想,呼延婴闻言,却是倏然站起了身。
死士下意识屏住呼吸,营帐内却半晌没有动静传来,就在他以为主子不会再开口之时,上首却突然传来呼延婴那温柔至极的低喃,从齿缝间漏出:
“它不该被囚于笼中的。”
“若确无转圜之力,便该死了,才是最好的结局。”
死士听着上首呼延婴温柔至极却隐隐透出几分疯狂的话,一瞬间只觉不寒而栗。
呼延婴立于桌案前,微仰着头,望向中军营帐的顶梁,眼底一片暗潮翻涌。可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却是勾起红唇,突地笑了起来。
起初他的笑声不大,只低低地回荡在营帐中央,可后来,笑声越来越大,竟是直飘出营帐外。
呼延婴大声笑着,笑弯了腰,笑得眼角有一滴泪划了出来,落向他身前的桌案。
裴言川。
沈周。
十二。
呼延婴在心中冰冷地碾过这三个名字,是他们,毁了他精心布好能逆风翻盘的一局棋!毁了他多年的苦心经营!
不知笑了多久,呼延婴的笑声终是止住,他低下头,用苍白瘦削的手指轻抚了抚袍角本不存在的灰尘,眼中异光闪动,温柔地问:“那个——”
“把孤的蛛王射穿了的沈周手下,叫什么名字?”
……
与此同时,利班王宫。
偌大的宫廷殿宇内,雕梁画栋,金碧璀然,不断有身着浅碧宫装的宫女鱼贯而入,布置酒宴。
王座正中,利班王举起酒杯,看向坐于一侧披白袍束银甲的裴言川,朗声笑道:“亏得世子提前预警,又出兵援助。”
“不然此次利班危矣。”
语罢,利班王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面朝东方,恭敬道:“小王代利班子民,谢大魏皇帝庇佑。”
利班群臣见王上如此,纷纷效仿,面朝东方,将手中酒杯举过头顶,随后一饮而尽。
裴言川下颌微低,亦是浅抿了口杯中酒酿。
“世子远道而来,将士们又都刚打赢一场大仗,不若在利班调整几日再回?”
“小王也可趁着时日,带世子在利班转转。”
利班王如今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平日里又极重保养,丝毫不显老态,此时坐于王座之上,头戴王冕,笑着奉承一旁的裴言川,面上不见半分勉强。
王座之下,利班王的长子却明显要年轻气盛得多,听得父王此言便有些沉不住气。
利班虽向大魏称臣,年年岁贡,但却依然是一国,父王也依然是一国之君,汾阳王世子在大魏再尊贵,再手握三十万燕北兵权,亦非大魏君王,何须父王这般的……
而听父王话里的意思,竟是隐有让裴言川巡视利班之意!
“不必。”
裴言川放下酒杯,将利班王长子的神情变换看入眼中,随即转目看向利班王:“明日一早,我便带兵回燕云关。”
“燕北军驰援而来,不宜久留。”
利班王闻言,面上不由流露出几分遗憾,随即道:“既如此,小王明晨率百官为世子与燕北军践行。”
裴言川微一点头,这一回没有拒绝:“伤重的将士们怕是要在利班叨扰几日。”
“那是自然,自然!”
“本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