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厅,程氏与叶钊刚落座,就见秦羽一袭红衣,腰间束着长鞭,匆匆而来:“叶公子,你放心,我秦家军的军医也在此。”
叶钊不自在地垂下眼睫:“多谢将军。”
一个仙风道骨的男子上前,抚着苓苓的脉,眉头一时舒展一时紧皱,“叶姑娘身上中的毒,不好说。”
“中毒了?”众人大惊。
“是,只不过这脉象着实奇怪……”军医铺开宣纸写下药方,“这毒明明已经解了,只不过像是解药没吃全的样子,脉象虚浮得很……”
众人不解:“已经解毒了?哪有解药吃一半的?”
“嗯,毒已经解了。如今我只需开些固本培元的方子,让叶小姐吃上几副,看看情况。”
程氏听言,见苓苓嘴唇的乌紫逐渐消退,果然放下心来,一把抓住秦羽的手,“多谢秦将军,您的大恩,我叶府铭记在心……”
“这有什么?夫人不必挂怀……”秦羽的视线落在一旁的叶钊身上,叶钊却全程低垂着脑袋,不去看她。
……
疼痛。
灼热。
干渴。
身体里的血都被抽干了。
苓苓只觉得浑身痛得厉害,连骨髓都在发酸。光睁开眼皮,她就花费了大半力气,撞入眼帘的是一抹浓烈的红色。
“叶姑娘?你醒来啦?你昏睡了三天!”
苓苓见眼前的人儿如野地里盛放的玫瑰,一时迷了眼,愣愣的不说话。
程氏在一旁发笑,“怎么?在府里常常秦将军长,秦将军短的,如今见了真人,连话都不会说了?”
苓苓发懵:“秦将军?秦羽将军!”眸子由浑浊转为灼灼发光。
“哦?”秦羽噗嗤一笑,“叶姑娘看着文弱,也喜欢练武?”
“当然!我可想要拜秦将军为师呢,不知道秦将军会不会收我这个徒儿!”苓苓一拍脑袋,“啊,我的拜师礼没带来!若是秦将军看得上眼,隔日小女就来……”
军医颔首,“叶姑娘练些功夫,确实能疏通周身静脉,有益康健……”
秦羽从腰后甩出长鞭,“要不要收你这个徒儿,且跟我打上一回!”
说罢,众人便看着一个红色的影子,像风一般将苓苓卷到后院去。
众人跟不上秦羽的速度,空空荡荡的后院中,秦羽抱着苓苓站在一个假山石上。
四下无人。
秦羽眉目冷然,“叶姑娘,你跟肃王是什么关系?”
苓苓发懵,“没什么关系啊……见过几面……”
“只见过几面,他就给你下君子笑这样的毒药?魏约可不是传言中那般,滥杀无辜……”
苓苓瞬间明白过来,苦笑道:“原来,那日,他真的给我下了毒……”
秦羽望见一身紫衫的叶钊从远处的回廊而来,松开了苓苓。苓苓只觉得身体失去了重心,从假山石上跌落了下来,几个打滚,沾了一身的灰尘。
只听秦羽望见叶钊的方向,喃喃道:“敢见我了?”
苓苓心生惊奇,眨眼间,被叶钊扶起。他朝着秦羽拱手道:“苓苓只学过大半月的拳脚功夫,远不及秦将军,将军海涵……”
灰白的假山上,红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秦羽一甩长鞭落在山石上,亦是响声震天。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准确地说,是看着叶钊,“哦?苓苓的三脚猫武功是你教的?”
“是……”叶钊羞红了脸,低下头。
秦羽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戏谑的笑,又看向苓苓:“你这个徒儿,我收了……”
苓苓喜不自胜,还没来得及三跪九叩,便被叶钊拉起,逃也似的离开了秦家后院。苓苓只得扯开嗓子大喊:“师傅,明儿徒儿再拿赤霄剑来孝敬你!”
叶府三人风也似的逃离福安巷。
一回到叶府,苓苓便把叶钊扭送到望月阁,逼问道:“哥哥,你跟我师傅,从前见过?”
叶钊先是矢口否认,经不住苓苓缠得厉害,他终是使劲推开了苓苓,“见过又怎么样?他那般母夜叉模样,哪有半点姑娘家的样子!我可不会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苓苓审慎地望着他,“哥哥,我只问你有没有见过我师傅,又没问你对人家如何想……”
一句话说得叶钊激愤而去:“这你丫头!这还没拜师呢,就师傅师傅的,叫上了?”然后,落荒而逃。
苓苓咬下一个脆生生的梨儿,心道:肯定有猫腻!
……
直到夜幕降临,三日未归的叶山才回到叶府。程氏连忙凑了一桌小食,一家人勉强吃了个饭。
苓苓惊觉,才三日不见,叶山就像老了十岁,头顶像是被人泼了一层灰白的面粉。
一夜白头。
叶钊侧目:“爹,您老人家要革职了?”
叶山连打叶钊的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