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皇宫的路难比登天,她此刻,连见魏约一面都难,更别提求魏约放过周秉?她的话,分量没那么重。
苓苓快速思量了一番,柔声安慰道:“抱歉,周谣,你可能不知道我跟魏约如今是个什么干系,他……留我一命都算是好心了……”
周谣的泪珠儿在微红的眼眶里打转,嘴唇颤抖着不说话。
苓苓到底于心不忍,“这样吧,我领你去京兆府,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去看看你哥哥……”
周谣眸光大亮,连忙称谢。
苓苓感慨万分,“没想到,不到一年,你就为你原主的哥哥奔波至此。”
“一年的感情也是真心真意的感情,苓苓不是吗?”周谣突然问。
苓苓哑然。
她何尝不是呢?她打小父母双亡,从小跟爷爷奶奶长大,一朝穿越到此,叶钊一家三人,给了她梦寐以求的家庭温暖。若是叶钊忽然出事,她怎会弃之不顾?
“好,明日一早我陪你去。”苓苓郑重地说。
周谣感激地一笑。
次日,天际刚泛起鱼肚白。聂府门口的灯笼刚刚熄灭,苓苓拎着一个食盒匆匆出了府门。春茸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叽叽喳喳道:“姑爷一夜未归,小姐可真贴心,一大早就去给姑爷送些热汤。”
苓苓没说话,这不过是个由头。昨夜一宿睡得不安稳,聂宴没回府,看来跟卢阳书院学子闹事一案有关,不知今日能不能帮助周谣见到她兄长。
京兆府侧门,周谣一早等在杨树下,一身素净的月白襦裙,胳膊肘挎着个竹篮。一见到苓苓,不禁上前握住柔荑,“大恩不言谢,苓苓,不管今日能不能见到哥哥,我都认你这个朋友。”
苓苓颔首。两人不叙闲话,直入侧门。
“哦?竟是少尹夫人!快请!”
门子得知眼前姑娘的身份,顿时笑开了花,连忙将苓苓一行人恭恭敬敬地请入耳房。两个熬了一宿的令丞,看到苓苓俱是愣了神,听说她是来给聂少尹送热汤的,脸上无不起了艳羡之色。
其中一个年轻点的令丞兴奋地冲到聂宴的值房:“少尹大人,艳福不浅,才一夜未归,就有夫人来心疼你啦!”
立刻就有掌管刑名的长丞起哄道:“就是,咱从前为了个案子,熬上一两旬,都不见有人照拂的……”
“那不一样,少尹大人新婚第二日就被迫上值,终究是折煞春光!”
“少浑话!”聂宴笑着止住几个部属的玩笑。
耳房的暖炉加了几块金丝炭,热气翻涌,熏得苓苓脸颊绯红。
“那门子倒是个精明人,会讨好人,还知道加金丝炭,不呛。”苓苓见周谣紧张得很,伸手捏了捏她的手,“靠近暖炉烘一烘。”
“苓苓,天儿冷得很,你怎么还来……”聂宴一推门,见到耳房内的周谣,脚步一凝滞,苓苓上前将大门掩地死死的,又让春茸去耳房外望风。
屋里只剩三人。
聂宴面色肃然,听完周谣所述,脸色愈发沉重:“写檄文的人确实不是周秉,只是人,眼下还不能放……当时在场的学子多达六十余人,至少一半是刚从各地来赶考的学子。他们住在各个州的会馆,把檄文传得到处都是,影响重大……”
见苓苓眉头紧锁,聂宴心弦一动,“不过,在下可以领你们先去见周秉……”
……
暗牢深处,积雪化成一股股水渍,沿着墙壁滴下来。
比雪山上还冷。
青天白日,牢里一片昏暗,墙壁的烛火忽明忽暗,一路走来听见犯人们轻微的喘息和□□——他们连大声疾呼的力气都没有。
苓苓周谣换上一身玄色男装,越往里走,心头越沉重。在得个感冒都容易去世的古代,周秉及其他学子平日里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如此潮湿冰寒、不见天日的地方,又能熬几日?
“大人,人我给您带来了……”牢头卑微地躬身低头,周秉颤颤巍巍地跟在身后。
周谣连忙上前抱住周秉,周秉好似没反应过来妹妹的突然出现,呆愣在原地。等周谣从竹篮里拿出热腾腾的白面馒头,周秉才嚎啕大哭,边吃边流泪。
“妹妹,我什么都没做,真的……不过是被同乡拉去诗会,还没写上几首……后来,就被抓了进来……”周秉断断续续说道。
苓苓没有妨碍周氏兄妹说话,拉着牢头塞了一块银元宝:“周秉体弱多病,还请多照拂一二……”
“小的省得。”牢头笑眯眯地接下元宝。
一盏茶功夫,几人便准备离开。
——“陛下驾到!”
一个小衙役匆匆跑来,气喘吁吁道:“陛下已经进了门啦!”苓苓顿时身形凝滞,朝聂宴投去视线,两人一对视,她便知晓——
完了,这牢里没有第二条路。
还没来得及反应,牢里回响起太监尖利而洪亮的声音。“陛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