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鞘就开始练剑,漆黑重剑在他手中虎虎生风,发出低沉吼声,剑招更是犀利无比,气势有如雷霆万钧。
池旖旖托着腮坐在一边望着,只觉得十分有趣,一少年郎怎么会使一柄如此压手的重剑呢?话本中写那些少年豪杰,无一不是手持一柄轻灵长剑,舞动起来犹如游龙惊鸿,十分飘逸,仿佛这样才配得上那些少年英豪的天人之姿。可盛明夷手中这柄,浑身漆黑泛着肃杀之气不说,看着还十分笨重,剑气都比普通长剑要沉闷几分,不像是少年人的剑,倒像是鬼蜮里杀出来的杀神之剑。
也是,这人不就是个杀神吗?
池旖旖心底叹气,继续望向盛明夷。
演武堂朝北,不够亮堂,而少年将军的眸光在一片昏暗中却像耀眼的星子一样散发光芒,受杀伐之气浸染过的眉眼十分锐利,可他的鼻子却直挺秀气,而侧脸轮廓却又如刀锋般清晰,再向下看,被衣料包裹着的身体线条刘畅而有力。不由得,池旖旖就回想起昨天在马背上,这只臂膀箍着自己的腰……
“你怎么还在这?”盛明夷一套剑法练完,回头一看就见池旖旖蹲坐在边上发呆。
“啊?”
“啊什么啊,呆头呆脑。”盛明夷扯出一方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随即走到池旖旖跟前。“你今天跟我跟得这么紧,是有事求我?”
“有什么事?……啊,对!有事!”
池旖旖这才想起来自己一直没机会说的事。
“什么事?说吧。”
“呃……”话到嘴边,池旖旖又犹豫了起来,“那个……”
“不说我走了。”
“哎哎!我说我说!”池旖旖连忙拖住盛明夷,“就是,那天你问我有什么想要的……”
“嗯。”
“我明年就要十八了,该议亲了,但我娘不在了,家里头都没人了,我……”
“你想多赏赐你些金银添作嫁妆?”
“不是不是……”
“那你是想要个求个头衔给你当个庇护?”
“哎呀也不是!”和盛明夷鸡同鸭讲,池旖旖也有些着急。
“那你想要什么?”猜来猜去都猜不到,盛明夷也有些恼了,“你就不能直说?!”
“这怎么直说啊!我好歹是个姑娘家!”
“这里就我们俩,你有什么不好直说的?”
“我,我……”池旖旖心一横,“我想请圣上赐我桩婚事!”
盛明夷甫一听,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了起来:“你是郡主啊,还是公主啊?请圣上给你赐婚?”
听盛明夷这么一说,池旖旖也愣住了:“不行吗?圣上,只给公主郡主赐婚?”而她,只是个偏远小县丞家里不受宠的孙女罢了,哪怕他家全家捐躯,也未必有这么大的脸面。
总而言之,是他家门第不够高,瞬间心就拔凉拔凉的。
盛明夷见她神色落寞,似有几分伤心,又结合她之前的话,终于明白,池旖旖这是因为家中无人,没人给她议亲,又怕结了亲事之后因孤女身份会遭婆家苛待,这才提了这么个要求。
想到这,盛明夷心中不免几分动容,眼瞅着池旖旖眼眶泛红似是要哭,连忙出声安慰:“你的亲事自然是不需圣上出面,找个官媒就行了,肯定能给你说一门好亲事,到时你爷爷的封赏也下来了,你嫁人自然是风风光光的。”
事情突然峰回路转,池旖旖闻言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此话当真?!”
盛明夷将重剑扛在肩上就要往外走:“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而且,这又不是什么难事,甚至都不用禀报圣上,我就能给你办了。”
池旖旖高兴得都要从地上跳起来了:“那,那将军你什么时候帮我,把这事办了呀?”
盛明夷原本想说“回去就帮你写封信给官媒”,但转头看见池旖旖两眼放光围着自己打转的样子,又忍不住想逗她一逗,便改口道:“看你表现,你爷爷的事还没查清呢,怎么,你想早早嫁人溜之大吉啊?”
“没有没有!”池旖旖连连摆手,生怕自己否认得不够快,盛明夷又翻脸不认人了,“这我哪敢啊,肯定是把眼下的事查清楚最要紧,就是,就是将军别把我这头忘了就行……”
盛明夷瞧着她那期期艾艾的样,不免笑出了声:“放心吧,我忘不掉。”
两人正说着话呢,就见荆玉急匆匆赶了过来,盛明夷见他神色便知发生了什么事,果不其然,就听荆玉拱了拱手道:“将军,那林老板又找回来了。”
“这么快?”盛明夷邪邪一笑,“看来这个林老板,是个惜命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