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呼啸,未关紧的雕花窗被吹得嘎吱作响。鸳鸯戏水的屏风阻隔了冷风,倒是让人没觉得有多冷。
上官漓熟练地温盏洗茶,热气升腾,模糊了她的脸,让房间平添了一丝暖气。
她看着空旷的迎春楼,感慨道:“万千繁华一夜尽,孤月冷风自长留。”
宫明夕说:“这薛泉人不咋样,品味倒是真的不错。”
不管是薛府还是迎春楼都建得格外别致。
上官漓倒了一杯茶递给她:“这可是江南名茶碧玉螺,夕姐姐尝尝。”
两人喝了一会儿茶,小荷便醒了。
小荷双眼无神地盯着榻上纱帐上秀的鸳鸯,那是她亲手秀的,不像屏风上的那两只,姿态亲密,自由自由。这两只离得很远,遥遥相望,一只在远行,一只在靠近。
宫明夕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唏嘘不已。这房间里的东西想来是小荷亲自挑选布置的,每一样都是她喜爱的。
宫明夕说:“薛泉跑了,这迎春楼从今往后也废了。你有什么打算?”
小荷说:“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我们还有一些事情没有搞明白。”
“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意孤行可不是什么好事。”
小荷冷笑:“一意孤行?你怎么知道不是你们在一意孤行?迎春楼没了,迎春楼里的姑娘,丫鬟,车夫,跑堂上上下下几百人去哪里?靠什么营生?你以为你们拯救了他们,你可问过他们是怎么想的?”
上官漓道:“所以这就是你们拐卖妇女,逼良为娼的借口?”
宫明夕说:“你们楼里的姑娘是怎么来的,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们在这里经受了什么,还用我们给你说吗?”宫明夕想起被他们扔掉的尸体,怒气上涌,“锦衣之下全是腐烂恶臭!”
她走到小荷跟前坐下,说:“我们都查清楚了,这附近村子经常有女子失踪,尽是被薛泉掳来了迎春楼。有女子的家人找来,那些女子竟不愿意离开,要主动留在这里,只是为了冰肌玉骨丹?或者说是玉颜丹?”
小荷没说话。
宫明夕一把抓过她的手臂,撩起她的衣袖,果不其然,上面尽是伤痕。
小荷身体一颤,急忙将手收回。
宫明夕冷哼一声:“果然如我所料,薛泉有虐待倾向,迎春楼的三楼四楼是专门用来接待那些有虐待倾向或者特殊癖好的人的吧?你也是个姑娘,你怎么能助纣为虐,让女子成为那些人的玩物?”
小荷眼神有些空洞,直愣愣地盯着纱帐,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宫明夕说:“你对薛泉死心塌地,他最后还不是将你弃了。他连自己的结发妻子都能杀,这样的人值得你为他倾尽所有吗?”
小荷神情恍惚,呆呆地问:“林婉死了?”
“是!”
小荷突然笑起来,不知道是释怀还是什么,笑了一阵,她说:“林婉死了,我也什么都没了。曾经无数次,我都想她早点死,这样我就可以替代她,薛郎就完完全全属于我了。”
上官漓好奇道:“薛泉到底有什么魔力?能够让林婉为了他放弃一切,也能让你对他死心塌地?”
小荷一愣,是啊?为什么?其实她也不知道,或许是他的花言巧语,或许是他的极尽温柔,或许是他明显的偏爱?或许是他也只有他将快要饿死在路边的她捡了回去?
小荷回想起和薛泉的初遇,那时她才十一岁吧,是路边的小乞丐,她已经几天没吃饭了,饿得快要失去了意识。
等她醒来,她已经躺在了柔软的榻上,身上穿着整洁的衣服,屋子里充盈着食物的香味儿。
这样的生活多么美好!
她就这样留在了迎春楼,在这里学唱歌学跳舞。
她一天天长大,出落得亭亭玉立。
有一天夜里,薛泉闯进了她的房间,说要教她一个新的本事。她对男女之事并不陌生,因为楼里的妈妈会教她。薛泉救了她,给了她一个安身之所,她心甘情愿将自己给了他。
她甚至觉得很开心。
可后来,薛泉为了刺激开始伤害她,将她绑起来,吊起来…
她开始害怕,想逃走,想离开他,可他给她吃了一种药,玉颜丹。吃了玉颜丹,容貌肌肤越发好看,小荷一面觉得开心玩,一面又惧怕薛泉。直到有一日,她觉得自己浑身难受,身体里像有蚂蚁在爬一样,痒痛难忍。
宫明夕问道:“玉颜丹有问题?”
小荷点点头:“吃了玉颜丹,如果没有解药,痛不欲生,有人尝试着逃跑,可没过两日就自己回来了,有些良家女子的家人追来,见自己的女儿自甘堕落,拿了钱便走了。我就想啊,这辈子反正是离不开他了,那就顺着他吧,他心情好,便对我也好,给解药的时候也痛快。慢慢的,似乎就真的习惯了,习惯到甚至开始嫉妒林婉,觉得我才应该是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