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林骥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殷琬宁。
昨日他上了殷府,向殷俊提亲,意料之内得到了婉拒。
而之后他又冲口而出,说想立刻见到殷琬宁,又被殷府上下推三阻四。
罢了,他又不想见她,于是不消片刻,起身便走。
之后林骥入宫请旨,趁着林驰没有嗑/丹/药的难得清醒时刻,直截了当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藩王未奉召擅入长安,原本是重罪,林驰对他,也早就心怀不满。
但林骥却轻松说服了自己的这位皇兄。
理由倒是简单,说他近来夜夜梦见殷氏女,寤寐思服,实在难耐相思,便不管不顾千里奔来长安,求皇兄赐婚。
林骥向来淡漠,除了早逝的父皇德宗,他甚至连母妃都根本不亲近。
对一个身份暧昧的臣下女,即使前世纠缠,他也根本不可能动一点情。
但林驰却对他这番“爱大过天”的说辞十分满意,大手一挥允了婚事,还把他留宿在大明宫内一晚,等着次日一早,去殷府宣旨的太监回来。
但事情却又横生波折。
今日,那宣旨的太监回来,说殷俊接旨的时候面色十分难看,虽没有明着抗旨,但支支吾吾,显然有所隐瞒。
林驰听罢皱紧眉头,想到的,自然是殷俊的错处。
“六郎,看来你这位未来岳丈,并不满足于女儿只在周王妃这个位置。”
林驰的目光,落在林骥神色微凛的脸上。
他虽御下之术平平,却也对殷俊这样的臣下十分不满。
他的皇后裴玉容温柔贤淑,与他少年夫妻,一路互相扶持。如今裴玉容第八次有孕,不久后便会诞下他唯一的嫡子,将来长大,也会顺理成章继承他的皇位。
相比起来,殷俊那个所谓“天生凤命”的女儿又算什么,也只有自己这个一心追梦的六弟,才会如此重视。
“陛下,”林骥拱手,毕恭毕敬,“听闻殷大人向来恪尽职守,陛下旨意,他又怎敢违抗?”
“不如朕现在宣他进宫来,让他向你我兄弟二人,当面陈述。”
林驰难得用“兄弟二人”,来共称自己和整整小他十九岁的六弟林骥。
“殷府有隙,若再叫殷俊入宫,恐更加六神无主,”林骥眼底略过一丝阴影,薄唇一角微收,“此事全因臣弟而起,陛下若不嫌弃臣弟莽撞,可以将此事,全权交由臣弟负责。”
“也对,”林驰神色稍舒,“这毕竟,是六郎你自己选中的婚事。”
之后的林骥匆匆出宫,本来是要再去殷府的。
谁知,并没有行出多远,皇家的御辇却坏了。
林骥颇有些烦闷,不想空等奴仆们重新备车过来,便要下车自己走。
哪知负责车马的小奴却根本不敢怠慢,直说附近刚好有一个车行,如果周王殿下不嫌弃那些马车粗陋,他们立刻就能弄来——
那车行雇来的马车也确实粗陋,不过是碾过一个石子,竟然把藏在他座下的殷琬宁,也给抖落了出来。
殷琬宁哪里知道先前的变故,眼下连自保都困难。
一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便连忙起身,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马车空间狭小,面前这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也只能微微躬身。
他看着她的动作,眼神凉薄如刀,也一直没有说话。
殷琬宁收回了悄悄打量他的目光,不由得暗叹,这人虽然看着很凶,但长得却很是好看。
甚至可以说,是她平素里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人。
他有一双狭长的眸子,剑眉也如刀一般锋利,鼻梁高挺,嘴唇很薄但颜色很浅,与他那幽深的瞳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眸子的颜色极黑极深,即使是用他的眸色将她自己的浅瞳染得一样深,也是绰绰有余的。
在这样的目光下,原本就畏畏缩缩的殷琬宁,更是连话都说不全乎了:
“这位……这位公子,不如,不如您先坐?”
他微微弓着身子,压迫感更强。
但是面前的好看男人又盯了她看了片刻,这才动身,坐回了他应该坐的位置上。
这下剩她一个人站着,她却更加手足无措起来。
一定是因为他看人的目光实在奇异,她才发挥失常的。
此前,她很少见到外人,更别说外男。
殷琬宁虽然不算聪明,但也知道一个弱女子在外,诸多不便,于是昨晚出府之前,她刻意梳了男子发髻,也换上了临时偷来的小厮衣裳。
还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饱满的胸脯裹得严严实实。
一晚上狼狈,面对眼前男子的谪仙之姿,她很难不自惭形秽。
何况马车的空间狭小,她看来看去,竟然觉得他修长而曲起的双腿,才是适合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