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绾走了,走的是陆路,早见识过玥国的民风淳朴,他此刻也不敢走那些犄角旮旯的小路。
二人混在往来的商队中,君绾回头看向长安城的方向,他知道自己迟早还会遇到那对兄妹的。
“殿下。”只有妙言还在为自己的不辞而别感到内疚,“我们这样一走,两国大战不就避无可避了吗?”
“无妨。”君绾并不在意什么大战,他在意的只有会上战场的人,左丘昇是出了名的护妹心切,势必会披甲上阵。
“更何况,这一场大战不也是那一位的意思吗?”
“哪一位?”妙言放下帘子,怀里还抱着从春分楼打包的点心,幸亏自己准备的充分,这样好吃的点心,等回了芜国可就再也吃不到了。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君绾将答案存于心中。
这可是个意想不到的人,即便是自己也费了些时间来接受这场联合。
妙言是个好奇心极重的人,自家主子也鲜少有事情瞒着自己,依照他对君绾的了解,如若君绾连他都瞒着了,那么说明这件事多半君绾自己也不大有把握,或者说,他在做一件自己都不认同的事情。
“殿下,我们不是要回芜国吗?”妙言看着陌生的道路,再次疑惑。
“我们暂且不回去。”君绾并不急着回国。
他来玥国已有几日了,除了前两日众人对自己异常的热情,自从左丘玥已经拿定主意不会嫁给自己后,他也对自己的境遇有了充分认知。
根本就不会有人在意他这个敌国太子的死活,他得到情报后本可以销声匿迹,逃之夭夭,可他偏就是要给左丘昇留下一封辞别信,昭告众人,他君绾要走了。
妙言并不知道自家殿下此举的用意,可若是不回去,两国人便都会四处寻找他们,这又是图什么呢?
“妙言。”君绾叫住他,“你还没见过长安城的七夕灯会吧?”
出城的人被一个个盘问身份,但是进城的队伍就宽松多了,君绾的马车几乎没有什么停顿,一路畅通又回到了城里。
“这里可到处都是伏妖司和巡城军的眼线。”妙言惶惶不安,不明白为什么费那么大劲逃出去,又要悄悄溜回来。
君绾倒是气定神闲,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从前或许是这样,但眼下自己这个芜国太子在玥国失踪,恐怕大部分的兵力都被调去在全国范围内搜寻自己了吧?
所以,现在的天子脚下,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沈长安在伏妖司中堂内来回踱步,晃得沈微言眼花,他不得不叫停自家师兄这一项运动,“要不你歇歇吧。”
沈微言皱着眉,怀中的李津津长长地打了个哈欠,看得自家也犯困了。
“君绾尚未找到,你叫我如何歇得下来?”沈长安心急如焚,君绾一日找不到,他的婚事就一日不能落地。
虽说两国大战已经是默认的事实了,可他仍想将这事情往后拖一拖,起码拖到自家成亲吧。
“那便骑上你的马,出去找去。”沈微言挠挠李津津的脖子,舒服得她眯起眼睛打瞌睡。
沈长安再怎么不想理会李津津这只猫妖也不能视而不见了,他颇为无奈地注视着李津津,看得她后背一凉,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她现在可能已经死了无数次了,不只是死在沈长安手上,更重要的是跪在中堂外的寻欢。
寻欢跪在人来人往的中堂外,东六堂和西六堂往来办公都会路过中堂,只是今日,人们总是绕着走。
寻欢低着头,一言不发,他虽不如恒冀健谈,但此刻也终于明白了恒冀时刻想砍了渊故里的心情,当真烦躁!
“你我商议大事,这猫妖在此不太合适吧。”
堂内,沈长安终于忍无可忍,从前的沈微言是事事都要怼上自己几句,但聊起正事来还是很有些正经的,今日有了这猫妖后,他是一门心思都放在猫妖身上了。
“如此行事,不成体统。”
沈长安喝下一口茶水,冠冕堂皇地说出这一句,自家夫人不在场,他却要看着沈微言和另一只妖在他面前如胶似漆,气煞他也。
“昔日|嫂嫂在时我也从未嫌弃她是妖,更不用说与你谈事时让她回避。”沈微言对他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他已经很久不曾惯着沈长安了。
沈长安是来问他内狱中线索的,并不是来和他吵架拌嘴的,“你若是觉得无妨便留着吧,我只问你内狱中可有线索?”
内狱中当然有线索,只是这线索还不能让沈长安知道。
沈微言摇摇头,“影妖出逃,乃是束妖锁老旧的原因,并无其他?”
“当真?”沈长安若是信了他这套说辞,便是白活这些年了。
但他始终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沈微言不可能害自己。
但这件事,他是一定要知道的。
“你觉得自己可以独自揽下这件事吗?”沈长安早已看透一切。
但这也是沈微言知道的,自己的话沈长安一听便知道其中深意,但他依然要说,不为别的,只为了让沈长安早知道自己的意思。
他哪怕是骗他,也不会告诉他。
李津津早已在沈微言的臂弯酣睡,完全无视了两个男人的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