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回到皇宫的宋陵坐在镜台前,侍女白露安静的服侍,为她擦掉脸上装扮后的痕迹,取下玉冠,乌黑的绸缎散落及腰。
“何事?”宋陵看向旁边候着的肖舜。
“瑞王今日来访”
“皇叔?他不是对孤避而远之吗?所以是几日后的皇陵祭祖”
皇陵祭祖,本不应该这个时间举行,此时所行,不过是为了安抚百姓,求先王庇佑,保大纪王朝风调雨顺,这个决定,是几位大臣共同提议的,虽不能让受灾民众减轻损失,但给予的心里慰藉也是必要的。
每年祭祖一次的规矩,今年已是第二次了,宋陵倒没什么多大感触,祭祖必要去皇陵,一般在山脚下祭拜就已经足够,可关于九年前大火所掩盖的秘密,所有的痕迹都消失了,而唯一能查的,只有逝去的人。
往年,借着祭祖的由头,她也想方设法进入皇陵,但这般行迹并不为人所应允,即便她是当朝的帝王,所以她并未把这个念头透露给任何人,即便是最为纵容她的肖舜,潜意识中,她一定会被拒绝。
待肖舜退出殿外,宋陵走向屏风后的浴池,灯火昏暗,她慢慢沉入雾气氤氲的水下,思绪格外清晰。
黎山,草木荒芜,石块嶙峋,这就是皇陵所在之处,宋陵在祭台上仰视着黎山,半山的云雾遮住了它的全貌。
但这并不是最初的模样,古籍记载,宋氏先祖,紫薇望气,道眼寻龙,得此龙脉,建为祖地。
“陛下,此处寒凉,还请移步行宫,待明日再回皇城。”
宋陵身后站着一众大臣,出声的是永安王宋景元,她的……皇叔,祭典已经礼毕,她出神的站立,让这些大臣有些不安,也未有人敢上前打断。
宋陵转向眉眼与她有几分相似的皇叔,穿着皇室厚重的玄色金边礼服,周身气质儒雅,此时微微弯腰行礼,看不出他此时的神情。
“走吧”
回到行宫,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黎山本就偏远,离皇城也有半个月的行程,这座长贺宫也只是简易修建而成,为祭典专用,一年也就用到一次,在此之前,是那座焚毁的秋骊宫。
白露已备好洗漱,她替宋陵脱下外衣,并自觉退出门外守着。
宋陵的习惯,洗漱时分,不允许有人在身边,这为她夜探皇陵打下了基础,今晚的事,她并不急切。
她慢慢挽起散落的发丝,重新系好腰带,束好袖口,然后离开了这个房间,今晚,隐卫季一会代替她,并不会传出帝王消失的消息。
黑夜是最好的帷幕,今晚只有一轮残月,透着暗淡的光,整座黎山像一只沉睡俯卧的巨兽,在浓稠的夜色中有些面目可憎。
黎山寂静的有些可怕,没有一丝虫鸣,她只能听到耳旁的风声,但她能感觉,她快到了。
不远的枯木处,她看到了等待的暗影,季二像一块顽石安静的蹲守,与这片环境容为一体。
翻遍皇室藏书,学习风水定位,深入陵墓建筑,这是最接近的点位,看来猜的没错,皇陵的后门。
季二缓慢的移开枯木,下方是被他早已挖空的口子,宋陵借着廋小的身体钻进洞口,落地后,她抬眸往向洞口上方的人,只能看到模糊的黑影,还有季二那双扑闪的眼睛。
季二有些不安,身为隐卫,他不会去质疑陛下的任何做法,只是,让陛下……离开他的保护范围。
“守在这”
看出了季二的犹豫,宋陵明确了指令,拿出火硝,转身往里走去,微暗的灯火,照着小小的身影离去,季二终究没有跟上。
不知往里走了多久,一切都很平静,灯火未灭,看起来很顺利。
不对劲的是,宋陵早已感觉,踏入黎山地界的那一刻,一股浓郁窒息的压抑感扑面而来,几乎要把她压倒,似乎要把她劝退,但她还是迈出了那一步。
她不知道所求为何,是求一个隐埋地底,不能宣之于口,让三任帝王侍从的林舜守口如瓶;让右相林瑜隐退朝堂;让皇叔宋景元割席皇氏的秘密吗?
也许最终的结果并没有意义,可在她的选择里,并没有置之不理的选项。
越往里走,阴冷浓稠如实质般缠绕后颈,有种被猎物锁定的感觉,宋陵微微皱眉,并没有停下脚步,甬道逐渐开阔,眼前出现了石板。
杂乱无章的图案印刻其上,宋陵细细的观察,脚边是散落的土块,她上前一步,抬手摸索着什么,石板慢慢移开,带起一阵尘烟火,她以袖掩鼻,乌黑的眸子看向石板门后的空间。
门后有两盏龙鳞烛台,她没有去触碰这逼仄空间的任何物件,这才是皇陵的入口,也许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宋陵挪开房间的地板,平复微乱的气息,径直跳了下去,不知过了多久,有些狼狈的翻滚。
脚落到实地后,视线尚未落下,宋陵身体一僵,她的背后有人。
“皇族宋氏?”
一道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