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调到这所学校来执教了。”钟之鸣简单明了地解释道。
站在之鸣身边的另一位同事补充说明道:“钟先生往后是我们学校的副校长,主管图音体,也兼任音乐课,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多才多艺的人才呀!”
小曼保持着距离与礼貌,不断地点头称是,剑锋却笑里藏刀,说:“老天就像把两只蛐蛐放在同一个罐子里,把我们安置在同一所学校里啦!”
钟之鸣表现出很好的涵养,笑而不答,小曼却在一旁捏了一把汗,另一位同事则忙于维持校门的秩序,没有留心听剑锋散发着火药味与挑衅的话语。
这一节课小曼没课,同一教师办公室里的同事们都纷纷离开,到各个教室上课去了。别的教师办公室里也许有像她一样有闲暇的老师,但是她不想找她们闲聊。她们就像间谍,装出同情且通情达理的态度,从她口里套出她梅开二度的婚姻生活的点滴,然后添油加醋地“贩卖”出去,说得沸沸扬扬,不辨真伪。
因此,她宁可安静地坐在除了她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隔壁就是音乐教室,之鸣正在给一班学生上音乐课。今天教的歌曲是《兰花草》。之鸣富有磁性的歌喉超越了麻雀似的叽叽喳喳不成腔调的孩子们的声音,像劲风吹过无边的松林,像月光映照澎湃的大海,让人心旷神怡。她情不自禁地仰卧在靠背椅上,闭目静静地欣赏。
下课的钟声惊醒了她的美梦,她骤然睁开双眼,但见窗外带着教具要去上美术课的丈夫愤恨的表情,她骤然被吓出一身冷汗。
宣告放学的音乐声响起,这优美而熟悉的旋律仿佛有种魔力,将天性热爱玩闹的孩子们从严肃的课堂解放出来,闯出樊篱般又叫又笑着跑出校门。
在校门口,出现了一个戴墨镜的皮肤洁白如瓷、身段婀娜的姑娘。她正是之鸣的盲妻茵茵。她像池塘中的一片浮萍,随着水波轻轻浮荡,却不自知将去往何方。她也怀着与浮萍相同的盲人特有的迷茫,在孩子们一涌而出的校门口徘徊着。
下班的之鸣远远地望见爱妻,用他那富有磁性的嗓音呼唤道:“茵茵,站住别动,在原地等我!”
可是茵茵听见丈夫的声音感到一阵莫名的喜悦和兴奋,她像雏鸟扑向母鸟一样朝声源靠近。就在此时,一个莽撞的顽童冲向茵茵,把她撞倒了。肇事的孩子像一阵风一样逃脱了,扔下跌倒在地上的茵茵。她惊恐地喊:“别踩到我!我什么都看不见!”
之鸣见状,一个箭步闯到盲妻身旁,将她扶起来,仔细察看爱妻全身上下有没有伤痕。他在她的手背发现一处伤口,伤口正在渗出血来,还沾上了地上的尘土。之鸣立刻低下头,用自己的嘴吮吸妻子伤口处的尘土与淤血,化成一口痰吐掉。
见伤口不再出血之后,之鸣扶着盲妻,边走边用爱怜而又怪责的口气说:“这儿的环境你不熟悉,加上有这么多蹦蹦跳跳、横冲直撞的孩子,不是适合你来的地方!”
“对不起,我只是想知道你在新的工作岗位上习不习惯。”茵茵抱歉地说。
“我知道你关心我……我们回家吧。”
之鸣扶着盲妻坐进私家车里,绝尘而去。小曼却在学生潮中看呆了。她想:如果她是茵茵,刚才摔倒的是她自己,那么让她无时无刻不在魂牵梦绕的之鸣用水蛭似的有力的嘴唇吮吸的便是她的皮肤,此时一再地受到关怀与责备的便是她了……
正在她做着白日梦时,不料剑锋已来到她的身旁,用阴阳怪气的声音冷不丁说道:“你被感动得忘记了回家吗?”“做贼心虚”的小曼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像一个少女,恍惚间又回到初恋;小曼恍惚间又回到排练话剧《燃烧》的日子。这是因为钟之鸣创作了歌剧《天堂鸟》,该节目将参赛省艺术节。小曼负责其中背景音乐的合唱团合唱的排练。她感谢上苍,以这样一个高雅、正当的理由又让她与之鸣走到一起。
某天中午排练结束,老师们纷纷为自己及学生们叫外卖。之鸣点餐时点了笋饺,但小食店的人回应笋饺早就卖光了。这小小的事件却被一旁的小曼记住了。她当天下午放学后直奔菜市场,采购了制作笋饺所需的竹笋、肉糜、饺皮,此日天还没亮就从冰箱里拿出食材来包笋饺。
小曼的“反常”引起了剑锋的注意,他问正忙得团团转的妻子:“你在做什么?”
小曼早有心理准备,她自然而沉着地回答道:“如你所见,我正在为你包笋饺。”
剑锋狐疑地问:“你从何处得知我喜欢吃笋饺?”
小曼被问住了,但她飞速地想起婚前他俩在一片翠□□滴的竹林游玩和拍摄,他说过他从小就非常喜欢吃笋饺。于是她说:“就是那一次在竹林……”
剑锋被深深感动了,根本没想到妻子的话是胡诌的,只不过是用以掩饰为另一个男人包笋饺的真正目的。他以罕见的柔情与妻子共同回忆了竹林之行的缱绻时光,他的心变得温柔如水,不再是那个妒忌猜疑、阴阳怪气的男人。他想,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