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时婉走上前去,寒暄道:“在下同公子真是有缘,早晨才分开,如今竟又在这里巧遇公子。”
严长泽看着她这般热情、又想着今晨她的怒气,不是很理解她这忽冷忽热、时而暴躁时而温和的脾性,但也不想薄了她的面子,起身回礼道:“顾兄也是来做衣裳的?”
她掸了掸衣服上不曾存在的灰,漫不经心道:“是呀,这不快年底了,给自己做几件新衣裳穿穿。”
说罢,又指了指正在抬手量臂长的小魏哲,笑道:“你这是收了他当……”
义子?好像年龄不太合适;仆役?以他的性格应该不会;最终她吐出了“弟弟”二字。
严长泽低头浅笑,又看向那孩子,只见那孩子正眨着眼睛看着他,眼里的奢望不经意间全部倾泻而出,挑起了严长泽心底的那点悸动。
只是他哪里还敢奢望这些。
“我本亲缘淡薄,哪里还敢奢求有个弟弟。”说着又朝魏哲招了招手,“过段时间,我打算送他进玄武军。”
邵时婉看着那个孩子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不由得大吃一惊:“你疯了?他才多大,你送他去玄武军?”
话一出口,方觉失言。
想他初入玄武军为奴时也不过十岁,魏哲这情况,对他来说已经是比他好很多了,她放缓语气,问道:“会不会小了点?”
严长泽似乎见识过了她的失控,也没太在意,伸手揉了揉小魏哲那圆溜溜的脑袋,歪着头问他:“你小吗?”
小魏哲脸不由得一红,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被面前这个人调侃了,他鼓了鼓腮帮子:“我今年十五了。”
严长泽轻轻一掌拍了过去,笑骂:“还装呢?”
小魏哲顺势歪了歪脑袋,看向邵时婉,十分自豪道:“过了年我就十三了,是我自愿去的。”
邵时婉笑笑,口是心非道:“早知这孩子这么乖巧,我就该直接把他带回去,现下好了,让你抢了先,白捡了这么个宝贝。”
她一面懊悔,自己没有抢先把那孩子带走,圈在自己府中,让他白得了这么个羽翼;又一面在想,就算自己把他带了回去,就真又忍心囚禁于他吗?
她自己也没有答案。
“且不说这些糟心事了,我得去看看新衣裳去。”
严长泽顺其意道:“那顾兄先去忙,我再带他挑挑款式。”
说罢,向她微微点头示意,带着小魏哲往外间走去,只留下邵时婉主仆三人和一个老伙计。
那老伙计是专门负责量尺寸、裁制衣裳的,此时正拿着软尺问邵时婉:“公子可是要现裁?”
邵时婉颇有些心不在焉,往那一站,张开双臂,说道:“先量着吧。”
老伙计上前量了下她的肩宽、臂长、腰围,忍不住感叹道:“公子长得秀气,又肩窄腰细的,实属罕见。”
待那老伙计全部量完,对着那数看了又看,确认没有写错后,反去细细打量了她一番,小心试探地问了一句:“不知阁下想做些什么款式的?是圆领袍衫,还是……对襟襦裙?”
“放肆!”一旁的承延见自家主子被识破,出声喝道。
邵时婉抬手示意他退下,扯了笑脸道:“就算我长得秀气、又不像方才那公子似的身高体长,你也不能这般指鹿为马、颠倒是非,说我是女子吧?”
那老伙计见她不肯承认,也知道了她制衣的需求,不再多言,起身赔礼道:“小人唐突,公子莫怪。”
邵时婉不曾想,她女扮男装与严长泽多次接触,他也只是觉得自己是个细皮嫩肉、从小娇惯在家的白面书生,都不曾怀疑过自己是女子,今日倒是让个做衣裳的老伙计识破。
她心有芥蒂,却不便流露,只望那老伙计是个明事理之人,不将此事张扬出去,摆摆手道:“无妨,我出去看看料子。”说罢便带着两侍从出了里间。
外间,严长泽正拿着墨绿色云锦的一角在魏哲身上比划着,仔细瞧了瞧,又拿起一旁颜色较浅的碧色云锦叠在上面瞅了瞅。
“公子好眼光!”邵时婉走去过,摸了一下那碧色云锦,夸赞道:“这云锦锦纹绚丽,织造精细、手感极佳,尤其是这色泽,拿到太阳底下一照,那叫一个流光溢彩,很适合这小公子。”
严长泽倒不是很懂这些,对于他来说,只要合身、舒适便好,这会听她这么一说,才知道匹料子原来这么好,他轻声问小魏哲:“喜欢吗?”
小魏哲哪里见过这种昂贵的云锦,拘谨道:“您喜欢就好,小哲不挑。”
邵时婉关注点全在二人身上,此时听到魏哲的自称,只觉得好笑;“哟呵?小哲?方才谁说自己不小的。”
小魏哲闻言,往严长泽身后躲了躲。
严长泽一边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慰,一边笑道:“他叫魏哲,方才带他见大将军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在我面前就一口一个‘小哲’的。”
说罢,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