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在原地站了片刻,再三思索,还是先去找了墨景郁。
后者看见他手上的东西,并不意外:“她不收?”
相处这段时日,他看得出来,楚清晚的性子是典型的睚眦必报,却又无功不受禄。
比如楚家烧了她的霓裳坊,她就要柳氏十倍偿之。
同样的,治腿时他们说好了诊金多少,再额外的,她不会多收取一分。
但这些个庄铺,墨景郁也不算白给她,而是看她辛苦赚钱,担心她累垮了身子,她收了,就得专心为他诊治,别再为其他的事分心。
林予有辱使命,把东西尽数呈还。
墨景郁让他搁桌上,捏了捏眉心道:“你下去吧。”
他得再想个法子让她接受。
林予没走:“王爷,楚神医有话让属下带给你。”
墨景郁挑眉。
林予先示意他看桌上多出来的银票,这才一字不差地转述楚清晚的话。
墨景郁起先没听出何意,反应了几息才明白过来:“她真是这么说的?”
林予低头:“回王爷,确是。”
墨景郁舌尖抵唇,情绪莫名。
他亲自过目选出来的庄子铺子,收益极好,想换取的是她的轻松自在,到她那边却成了向她要债的意思。
他看起来像是如此狭隘的人?缺那么点银票?
墨景郁啼笑皆非,无奈之余又有些气闷,遂道:“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罚俸三月。”
林予茫然抬头:“啊?”
墨景郁拂袖:“下去。”
林予忙不迭地退出去,懊恼地想:王爷一开始叫他走时走不就好了吗?带什么话!三个月又白干了!
楚清晚修整好去施针时,就见林予坐在墨景郁屋旁的台阶上,神情忧伤地看天。
她瞄了一眼,无星无月。
楚清晚问:“林大人,你看什么呢?”
林予转头看她,叹气,一言不发,转回去,瞧着更难过了。
楚清晚疑惑不已,但看他不想多说,便没再问,抬脚进了屋,谁知里头的墨景郁也是满脸郁色。
她心中疑窦丛生:“王爷,你们这是怎么了?”
墨景郁定定地看她,郑重声明:“楚神医,本王有钱。”
楚清晚眨眼:“我知道啊。”
那厚厚的一本资产名录还在她脑海里呢,没必要再跟她炫耀一次吧?
楚清晚走到床边:“躺好。”
墨景郁依言,在她下针时又强调一遍:“本王有钱!”
顿了顿又补充:“王府不是客栈酒楼。”
故此不必付那劳什子的伙食费和住宿费。
楚清晚可算听出点名堂:“所以?”
墨景郁看她这不知是点不透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模样,没好气地说:“你那点银票,本王看不上。”
楚清晚抬眸:“嫌少?”
不等墨景郁回答,她又道:“按京都的物价来算,我给的已经是最高标准了,王爷,做人不能太贪心。”
他是这个意思吗?!
墨景郁磨牙,却被楚清晚拍了一巴掌:“放松点。”
他更气,又没法发泄,做了个深呼吸,道:“银票你拿回去,庄铺也收着,别在外头忙活了,不够累的。”
楚清晚这回懂了,不由一怔。
以墨景郁的性子,此举应是出于双腿考虑,怕她精力太分散,对他的治疗不够专注。
但是,这种和爷爷一样怕她太过劳累给她送东西的行为,还是让她禁不住动容。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收了,她也得忙。
楚清晚弯唇:“多谢王爷好意,但我受之有愧。”
墨景郁眸色微沉:“铁了心不收?”
楚清晚从善如流:“不应当。”
一而再再而三的,墨景郁也有气性,别过脸闭了眼:“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