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四是饭后来的,步履蹒跚,唇色苍白,像是重伤未愈。
墨景郁问:“在何处受的伤?”
影四答:“回主子,在‘瑞山’。”
瑞山横贯西南,终年植被茂盛,险要处之一位于华清县外,土匪听闻祁王亲赴瑞城时,便是想要在此处设下埋伏,取其性命。
墨景郁提前收到消息,命影四调动锦城内的势力,率数十人先行清剿,摸清对方的底细。
他手下的暗卫皆是以一当十的好手,而瑞山土匪的主力在瑞城,按说应当轻而易举,可连影四都受了伤,足见此战不易。
影四道:“土匪人数远超预估,属下等人虽有所提防,但仍是一场苦战,所幸并未放任贼人逃出,打草惊蛇。”
“属下留了活口,就地在匪窝严加审问,得知在华清县外埋伏的这些人,不过是土匪派出的一支小队。”
墨景郁眸色倏尔一深:“可有问出别的?”
影四道:“据贼人招供,瑞山土匪两千不止,且因瑞城知府有意放纵,他们已配备精良武器,疑似……”
墨景郁心下一沉,隐约猜到了他后面要说的话:“疑似什么?”
影四不自觉压低声音:“疑似军械。”
墨景郁抚弄扳指的动作一顿:“何处来的军械?”
影四说:“买的。”
土匪大量劫掠百姓钱财,用于支付昂贵的购买费用。
墨景郁蓦地眯起双眼。
军械是前线战士的第二生命,历来受到朝廷严格管控,莫说买卖,便是各城守备军想要配备,那也得层层上报,多番审查。
然而,两千多土匪,竟通过购买武装成型。
他们向谁买?卖家又从何处得到了这些军械?
更重要的是,往西南出了瑞城,便是大衍的边陲重地,他们买军械,意欲何为?
墨景郁长指捻了捻袖口,垂着的眼眸里有愤怒与嘲弄。
愤怒的是,事关前线战事成败的军械,竟被如此轻易地买卖,落到了无恶不作的土匪手里。
嘲弄的是,这不仅仅是一场剿匪那么简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生性多疑,耳目遍地,定然早知匪患背后错综复杂。
此行要面对的,不仅有山匪,还有军械所牵扯的人,稍有不慎便是九死一生。
可是,这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差事,皇帝一个字都未曾向他透露。
皇帝究竟想得到什么呢?
墨景郁不屑深想。
他命影四安心养伤,简单写了封信,附上信物,唤出影二,连夜送往西南边陲。
林予拧眉道:“此趟差事,办不漂亮后患无穷,办得漂亮亦是后患无穷。”
墨景郁没接茬,扭头瞧了眼外面的天色,问道:“晚晚呢?”
林予道:“夫人在门外。”
墨景郁眼刀一扫:“为何不早说?请她进来。”
林予撇嘴,心道:方才不是在说正事么,难道不需要避讳?
他嘀咕着请楚清晚入内,很自觉地把空间留给他们。
走了几步,不经意听见他家王爷说:“可是站累了?林予这没眼色的,回头我罚他,让他长长记性。”
林予嘴角一抽,有苦说不出。
王爷啊,楚神医都没答话呢,您大可不必这般心狠手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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