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猗嗟换上了长衫戴着一顶帽子遮住了半张脸,即便如此他的气质依然在人群中是拔尖儿的,本就十分俊秀的脸甚至不需要怎么打扮就让人移不开眼。和孔棠棣温和忧郁的气质不同,袁猗嗟的长相多了些张扬且富有攻击性所以整个人显得格外桀骜。
韩柏舟口中的半颗馄饨都还没嚼完,一只腮帮子鼓着好像偷吃的仓鼠。袁猗嗟盯着她挂着油花儿因为咀嚼微微嘟起的小嘴儿若有所思,明明赶了三天的路风餐露宿也不觉得累,明明可以一回到家就以最快的速度换一身体面的行头飞奔过来见她,明明在思念时一点儿都不觉得累,可现在仅仅是见到了她就觉得饿了,长久累积的疲惫一下全部涌了出来。
韩柏舟见到袁猗嗟先是一愣随即大喜。捏着筷子的手挥舞着拽住袁猗嗟的袖子摇了摇就算是打招呼,可她惊喜之余也察觉到了袁猗嗟的疲态随即转身去问老板要了一份比自己那碗多两倍的馄饨。袁猗嗟从小食量就大,按理说男孩子食量大点也正常,但他的食量比同岁的男孩子还要多得多,不过袁猗嗟只有埋头吃饭时才会敛其锋芒,像一只饿了许久的小狗儿。
馄饨一上来韩柏舟就示意他先吃然后拄着下巴看他。
袁猗嗟看了看那碗比自己头还大的馄饨顿了顿拿起了筷子。韩柏舟对他的认知还停留在出国前甚至可以说还停留在小时候,那时的自己每天跟欺负自己的孩子打架弄的满身泥土,只有到了晚上才有些剩饭吃,可即便如此还是会有人刻意刁难自己连那一口剩饭都没有。那时候的他只有七八岁身上永远都是脏的胸骨瘦的根根分明头发因为不曾修剪过长的很长甚至都打了结,可那都是遇见韩柏舟之前了。
他不知道除了韩柏舟在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几人怜爱自己,但这个答案大概是没有,因为在韩柏舟之前没人救他,遇见韩柏舟之后他就没看过别人。过去几年在军队中摸爬滚打从一开始的不要命到现在事事都要注意所谓的“派头”,其实很可笑,那里面的人除了那些走关系的基本上就是他这种兵痞子,可这就像是一个潜规则一样,到了一定的位置时大家就不约而同的开始装起来,装体面装斯文装贵族。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是假的,不过没人会去戳穿。他这几年也跟着他们学了不少假把式,所以没人知道他到底有多讨厌那些所谓的洋餐洋酒洋人。
人不就是这样嘛,面具戴久了就撕不下来了,为了“合群”变得不像自己,他也一样。又不是圣人,自然做不到出淤泥不染,更何况他就是淤泥中不见天日的泥鳅,没人会赞扬离开淤泥的泥鳅。他跟韩柏舟不一样,韩柏舟是真真正正的芙蕖,他这辈子都只能躲在莲叶下看看花影。
韩柏舟不知道袁猗嗟早已经不像从前食量那样大了,但他还是把这一碗馄饨全吃完了。韩柏舟见他吃完后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递到袁猗嗟眼前就像很久之前一样,他接过后当宝贝似的擦了擦嘴。其实他本能反应是要慢条斯理的擦嘴,可是那些伪装到了韩柏舟面前都显得拙劣不堪,索性就做回自己吧。
韩柏舟看他吃饱后才心满意足道:‘这次怎么回来的这么突然,临走时不是跟我说要小半年么?’
袁猗嗟道:“一开始的确是要这么久,但后来事情进行的比较顺利所以就提前回来了。”
他们心照不宣的没再说下去,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袁猗嗟是做什么的,知道的太多对他们俩都不太好。
袁猗嗟继续道:“我一回来就向你家下人打听了你的行踪然后一路追到这里来,他们说你来来回回忙了好几天了。”袁猗嗟推了推帽子:“你这几天究竟在忙什么?”
韩柏舟眼珠转了个圈儿后微微眯眼有些俏皮的盯着袁猗嗟思考着要不要告诉他,袁猗嗟察觉出她的犹豫于是佯装生气道:“哎呦瞧我忘了,姐姐家是做大生意的!大生意都是机密,哪能随便跟人说呢,而且我如今身份敏感更是不能跟柏舟小姐过多接触,我还是快些走吧!”他刻意把柏舟小姐四个字放慢了念好让韩柏舟看的更清楚,说罢便慢悠悠的起身装出要走的样子。
韩柏舟眉眼带笑的盯着他却并未阻止,元猗嗟见韩柏舟没有阻止顿时面上有些挂不住所以一气呵成起身转过去背对韩柏舟站着,但就是不走。
两人就这么僵着,于是就变成了有趣的一幕,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背对着一个面容娇好的女人站军姿,周围路过的人都会特意回头看看那男人是不是有点毛病。
还有些路人窃窃私语道:“这人怎么一直在那儿站着啊?”
“是啊,明明有凳子。”
“难不成是有腿疾?”
“哎呦!那可真可怜。”
“你傻呀!谁家腿疾只能站啊?”
“快别说啦你看他后面。得罪老婆了吧,你看看他站的这么直,铁定是受罚呢!”
袁猗嗟一边站军姿一边听他们的话偷偷开心于是站的更挺拔了。韩柏舟在后面看他是真不回头最后无奈的笑了起来,袁猗嗟向来会给自己找台阶儿一听到韩柏舟的笑声就转过身来笑吟吟的飞快道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