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在在丢下李演逃跑时突然想到了池塘里的鱼 ,他幼时喜欢剃鱼鳞所以常常把里面的鱼捞出来刮掉一部分鱼鳞后再丢回去,如此反复。起初他并不知道这会让鱼活不下去,甚至还以为鱼鳞过了一段时间就会再长出来,过了很久才知道那是因为李律良只要见到鱼死了就会再重新换一批。
后来他长大了,再不屑于玩这种幼稚的游戏,于是家里的鱼池变为了荷花池,那些鱼连生存的机会都没了。
要么承受被刮鳞片的痛苦,要么连生存的机会都没有,多年前自己的天真和残忍终于在今日遭到了报应。
李律良见到李季眼神中的抗拒顿时忍无可忍的咆哮起来:“混账!你在怕什么!你是长子,你应该同我一样!给我站住!”
李季的耳朵精准的捕捉到了长子两个字,这个被包裹了层层光环的可怕字眼。他突然想起来,在自己很小的时候似乎有一位小叔叔,李律良似乎也不是家中独子,那后来这个叔叔呢?
没人提起过,他仿佛比别人多了一段记忆。
李季捂着头哭起来:“我不要!我不要!不要长子,我不是!”听到这段话的李律良像是失去了最后的理智,他快步追上李季挥手给了他一巴掌然后揪着他的领子道:“你不要?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荣耀!在这人踩人的世界上能从嫡母的肚子里爬出来的都是上天恩赐!是天命之人!是注定要成为踩着别人生活的人上人!你竟然想要放弃?你这个废物!”
李律良的神情变得凶狠又扭曲同时他又觉得匪夷所思,多年来如同寒冰一般的假面终于破碎,他道:“你已经被生出来了,这就是你的命!现在才想逃,绝不可能!除非你能钻回你娘的肚子里去!”
李律良看着李季那张泪流满面脸觉得恶心,难不成这个逆子以为自己经历的一切他老子就没经历过吗?可最后呢,他还是成功了,并且肩负起了振兴家族的责任,既然他可以那他的儿子为什么不可以,他经历过的事作为他的儿子也要再经历一遍!
否则凭什么?
李季渐渐安静了下来,似乎在认真的思考着什么。李律良见状脸上渐渐有了笑意,他认为李季接受了,就像他曾经一样。孩子嘛,总会有不听话的阶段,只要逼一逼就好了。
他抚摸着李季的头道:“好春儿,想通了就好了,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就是绝对正确的,父亲永远都不会害你。”
李季听到这时抬起头茫然的望向李演的方向,他还倒在血泊里不辨生死。李律良一把掐住他的下巴逼迫李季看向自己道:“他那样是因为不听话,我不想这样的,是他逼我的。”
李季看着这位癫狂的父亲兼统治者甚至觉得自己就算被埋到土里也会被揪出来配阴婚,榨干最后一丝价值壮大他的李氏家族,在这世上究竟有什么是他父亲李律良舍不下的呢?
孔棠棣病了一个多月,往后也没怎么好全,他撑着身子完成手头上的工作,这么久以来他谁都没见。一通电话打破了宁静,孔棠棣抬起因为病痛而消瘦的手接了那通电话,短短几秒的时间他的神情变了又变最后挂掉电话又重新拨打起来。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若何兄?”是袁猗嗟的声音。
孔棠棣没忍住咳嗽了两声道:“货已经送到了,你安排吧。”
“好,不过听声音你病了?”
“还好,并无大碍。”
“那便好,你要保重身体。”
袁猗嗟撂下电话后便差小厮到警局送了盒糕点,沈维清接到后将糕点分了分最后从盒底抽出一张纸条来,他飞快的扫了一眼后便随糕点一起吃了下去。这几个月通过跟袁猗嗟的联系他们逐渐建立了信任,至少他明白袁猗嗟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至于李家,这种遗留了几百年的世家贵族只要稍不注意就会成为毒瘤,整个国家的毒瘤。或许他对袁猗嗟的了解还很片面,但他知道袁猗嗟跟他有相同的抱负和愿望,那就是国家的肃清。区域的混乱是因为没有秩序,国家拥有秩序但秩序永远不会完善,所以对于毒瘤的清理是迫切需要的,底层人民的生活才是一个国家真正的面貌,所谓的贵族也不过是封建遗留罢了。
沈维清将糕点咽下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后便回去点了一队人往李家去了。
暗香的生意链基本已经稳定,长期的固定订单也十分可观。韩柏舟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入冬了,真的冷了不少。她还挺喜欢看雪的,尤其竹林落雪,虽然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一次但那副景象却深深的印在脑子里时至今日也挥之不去。或许是发呆太久的缘故,再回过神时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微微有些冻僵了,手中的毛笔也不太受控制了。
她抬起手呵了口气暖手却一不小心没放好笔导致上面的墨将账本划出了一条长长的黑线,韩柏舟顿时精神了拿起那页账本甩来甩去,那页账上是一套茶具。韩柏舟一时有些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为暗香置了茶具,后来一阵风猛的将窗户吹开,雪花扑面她这才想起来。
这是他专门为孔棠棣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