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鬼门开,饿鬼寻金来。
1.
雾山。
黄昏。
狂风不止,浓雾却如何也吹不散。
锦旆在风中拉扯。
简陋的小店此刻挤满了人,江湖人。
浓烈的酒香。
浓浓的汗臭。
混杂在一起,彻底的掩盖了那一点胭脂香。
有女人,自然有女人,即便不多,也绝不会没有女人。
这个世间,本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江湖也不例外。
小店的角落中,就坐着一个女人。
素净的青布衣裳,腰间悬着一柄剑。
一张略显苍白的小脸儿,一双无神且稍显忧郁的杏眸。
使她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沧桑。
杯中有酒。
她看着杯中的倒影,唇角紧抿。
“来来来!来这里坐!”
店外又进来两个人。
说话这人身高将近八尺,脸庞线条刚硬,五官看起来也甚是端正。可这样一个人,却只有一条胳膊。另一条胳膊已自肩膀处被一刀砍下。
“断臂刀客!”
所有人,除了那个女人,都在看他,看着他的断臂,看着他腰间的刀。
继而惊恐的叫出他的名字——断臂刀客,吴回。
吴回后面跟着的,是一个双眼俱盲的瞎子。
这瞎子名唤谢之平,江湖人称“夜蝙蝠”。
吴回二人已坐下,坐在了那个女人对面。
女人眼皮动也未动,仍是盯着杯中的倒影。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谢之平已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他的眼睛虽然瞎,可鼻子却不瞎,只消一嗅,便知对面坐着的是女人,而且是个年岁不大的女人。
女人微微垂着头,凝视着杯中倒影,口中却冷冷道:“晔梓。”
声音清冷,恍若冰霜。
吴回只觉脊背不由得一凉,勉强笑道:“晔梓姑娘莫非也是为的这里的东西?”
晔梓面不改色,冷声道:“你觉得呢?”
吴回脸色微变,顿时语噎。
“此间之人,”晔梓一字字道,“岂非为的都是这里的东西?”
“确实如此。”谢之平轻抚着颔下微须,一边说,一边摇头晃脑,看起来就像个正在读书的秀才,“唯一一点不同,恐怕就是拿到这东西后想做的事情了。”
东西?
究竟是什么东西才能引来这么多的江湖人?
钱财,自然是钱财,并且还是当朝昭宁侯已逝的公子留下来的,数目自然不会太小。
试问这世间有什么东西比钱财的吸引力更大?即便有也绝不会多。
因为这就是人性,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很少会错。
2.
“雾山有鬼门,鬼门有金银。”
这句话已在江湖中传的沸沸扬扬。
可却没有一个人找到鬼门。亦或是找到的人莫非已经死了?
鬼门,门中岂非都是食人的鬼怪?
风声呼啸。
锦旆呼啦直响。
浓雾不散,黑夜将至。
晔梓已端起酒杯,浅啜杯中酒水。
一双无神的眸子仿佛比谢之平那双瞎眼还要无神。
吴回看着她,突然叹气道:“看你的年纪,倒和我家中那女儿相差不大。”
“是嘛?”
杯中已无酒。
可晔梓那双眼睛仍是看着那空空的酒杯。
“是。”吴回道,“敢问姑娘芳龄?”
晔梓闻言一愣,像是在思索,良久,才缓缓说道:“双十罢。”
“哦?却比我那姑娘大了三载。”
“哦。”
吴回见晔梓那不冷不热的模样,实在没了攀谈的兴趣,干笑两声便与周围的人聊了起来。
风停。
雾散。
星稀。
月残。
店内已燃起灯火,火光昏暗摇曳。
晔梓一直坐在那里,头一直垂着,眼睛一直看着空空如也的酒杯。
吴回乃是个健谈之人,说话比谁都快,都有趣,声音也比谁都洪亮。
突的,吴回顿住语声,目光已经移向门外。
门外是个男人。
红衣如火,肤白细腻,眉目清秀。
一双眸子清澈明亮,唇角微扬含笑。
他的笑容干净的像极了不谙世事的可爱的孩子。
可他绝不是不谙世事的可爱的孩子。
因为他的腰间悬着一柄剑,短剑,无鞘短剑。
剑光寒凉。
那人站在门外朝着店内打量片刻,眯眸笑道:“你们好啊。”
“你,你好。”
店内本是一片死寂,也不知是谁颤颤巍巍的答了一句。
没有人知道他何时来的,更没有人知道他何时进来的。
他的速度太快,只见红影一闪,他已坐在了晔梓身旁。
无鞘短剑的杀气如何也掩盖不住。
即便携带它的人可爱的像个孩子。
吴回看着他腰间的剑,鼻尖上已沁出一层冷汗。
“你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