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冷风扑面。
飞尘四起。
归鸾院很安静。
没有琴声。
也许再也不会有琴声。
抚琴人已不在。
树下石案上的琴还在原处。
琴弦上已落了一层薄尘。
芙蓉仙子来了。
芙蓉仙子脸上挂着笑容。
她看起来很开心,开心极了。
她的身后是苏易。
苏易绝不会离开她太远,亦或是太久。
因为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她不死。
苏易宽松的袍袖已几近掩住了他的手。
苍白的脸看起来就像冰。
他整个人都像用一块冰雕刻出来的一般。
再后面,是一些丫头。
丫头们排着队,每个人手中都端着一盘菜。
“仙子怎的来了?”祁怜笑道。
“怎么,来看看你不好吗?”芙蓉仙子娇嗔,一双明亮的眸子有意无意扫过念浔曾经居住的屋子,目中闪过一丝寒意。
“好,自然好,好极了。”
芙蓉仙子含笑,眼睛淡淡的瞥了一眼石案上的琴。
“曼曼,彩珠,将那琴抬走,我要同祁公子用餐。”
祁怜现在才发现,飞雀池那位冷冷清清的女子曼曼和一脸稚气的彩珠竟也来了。
曼曼彩珠二人微微福身,走上前将琴抬开。
菜已上桌。
芙蓉仙子拉着祁怜坐下。
苏易候在一旁。
所有丫头都已退出归鸾院。
祁怜依旧按照往常的规矩,斟满一杯酒,面朝芙蓉仙子,躬身笑道:“仙子请喝酒。”
芙蓉仙子眯眸浅笑,却不接过祁怜手中的酒杯:“这酒美得很,祁公子先品用一番。”
祁怜点头,浅啜一口。
芙蓉仙子这才接过去,仰面饮尽,继而在祁怜颊上落下一吻。
这是芙蓉仙子的习惯,她的习惯从来不会轻易改变。
就像她多疑的性格,永远不会变。
所以她一定要亲眼看到念浔不在这凤凰楼才安心。
所以她手中的筷子依旧是银制。
银筷不变色,饭菜没有毒。
芙蓉仙子这才安心的咽下第一口饭。
可却再也咽不下第一口了。
2.
血。
乌黑的血。
芙蓉仙子口中突然喷出了一口血。
胸口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芙蓉仙子捂着胸膛,无力道:“毒,毒!菜中有毒!”
祁怜淡淡的看着她,微微浅笑:“菜中无毒。”
芙蓉仙子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狠狠瞪着祁怜,咬牙切齿道:“酒,你递上来的酒。”
祁怜无奈一笑:“我岂非也喝了那杯中之酒?”
芙蓉仙子皱紧了眉头。
也不知是因为身体上的疼痛,还是因为心中的不解。
祁怜看着她,抬手抚上她的面颊,柔声道:“其实我真的舍不得杀你。怎奈我也不想屈居人下,而且还是个女人。yi
荡的女人。”
芙蓉仙子惨然一笑:“你果然恨我。”
祁怜面上笑意更浓:“不会。我怎会恨你?我感谢你还来不及。”
芙蓉仙子头脑已有些昏沉,她几乎已睁不开眼睛。可是她还是用尽全身的力气,瞪大眼睛盯着祁怜的脸。
那张脸曾经令她春心荡漾,那潇洒的笑容曾经令她失神。
“酒、酒菜无毒。何处、何处有毒?”芙蓉仙子的声音已颤抖,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祁怜依旧一脸淡然:“我有毒。”
究竟是多狠的心才会往自己脸上抹上毒?
芙蓉仙子怕了。
她不能不怕,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胆之人,敢用自己的命来赌。
芙蓉仙子的脸白的像鬼,口中涌出的血却是乌黑的。
她无力的瘫软在祁怜怀里,狂笑一声道:“我真恨!恨我自己竟然爱上你——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
祁怜水蓝色的锦服已染上了血。
他静静坐着,静静等苏易走过来。
苏易脸上仍然没有一丝表情。
他委实想不到祁怜会用这种方法在他眼皮子底下杀死芙蓉仙子。
苏易道:“她死了。”
祁怜抿唇淡笑:“凤凰楼依旧是凤凰楼。”
“不,凤凰楼已不再是凤凰楼。”
“哦?”
“芙蓉仙子死了,凤凰楼怎会是凤凰楼?”
“我杀了她。”
“我看到了。”
祁怜垂眸看着身上的血,沉声道:“是走是留,由你决定。”
苏易仰面看着天,阴沉的天,仿佛已在飘雨。
“进了凤凰楼,便是凤凰楼的人。”
祁怜点头。
“可却再也不是芙蓉仙子的人。”
黑衣,熟悉的黑衣,熟悉的脸。
瘦削苍白憔悴的面容,祁怜忘不了,苏易自然也忘不了。
琴的主人。
念浔。
念浔竟然没有死。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