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颜！”
一声低呵，神游太虚的少女瞬时清醒。
贺羽压低声音怒斥道：“你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竟给我站着睡着了，惹怒了渠山君，我就拿你做祭。”骂完不解气，又狠狠掐了她一下，“醒了吗？”
舜颜疼的脸色一白，条件反射一巴掌甩了过去。
这些年她周旋在豺狼虎豹的亲戚中，早就褪去了幼时的懦弱，竖起了满身的刺。
谁来扎谁，绝不手软。
响亮的巴掌声在肃穆的祭台十分引人注目，仙门弟子纷纷皱眉看来，如此庄重威严的场合，谁人不知礼数的闹腾，成何体统。
刚要发作的贺羽立刻垂首站好，他顶着半张青红指印的脸，咬牙切齿道：“你给我等着！”
舜颜没理他，她压下心中惊疑，不动声色地观察这个陌生的地方。
细雨如雾似幻，立在广场的众人衣发上蒙了一层细密的雨珠，虽淋着雨，但无人有怨言，亦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姿态卑躬，眼底隐隐透着期待与兴奋。
视线上移，绘有复杂法阵的祭台上立着三位身穿法袍的鹤发老者，其中一黄袍道人两指夹着红符点燃，口中念念有词。
舜颜惊骇，她明明被七大姑八大姨围堵，逼得失足坠入了冰窟。
怎么一睁眼，却在此处？
突然，脑海中浮出了一道模糊的身影，妇人抬起养尊处优的手拂掉她发髻的落花，腕上的紫晶镯随着动作滑入衣袖。
“阿颜。”她慈爱地说，“长山界都细雨连绵，大渠山现世，娘亲想让你随阿羽一同去参加祭祀礼，长长见识，若能寻得机缘那便更好。”
长山界都？
大渠山？
这些熟悉的地名在她一年前看过的一本修仙小说中出现过，时隔一年，现在想起也只记得大概剧情。
书中，长山界都有九山七府，但只有大渠山才是真正的天灵地宝、仙山之首。山中灵宝无数，灵气浓郁，就连精怪也带着几分仙气，谁见了都得恭声道一句仙使。
大渠仙山每隔百年现世一次，开山前，整个长山界便会笼罩在薄雾细雨中，直到祭祀礼结束。
——此情此景，应当是在举行大渠山祭祀。
等到祭祀结束后，大渠山外围结界便会打开，参加祭祀礼的修者皆可入内寻机缘找宝贝……
舜颜脑中闪过方才的记忆，书中提到，只有典盛府的府君夫人手戴紫晶镯，这位夫人虽然修为不高，但卜卦了得。
她生有一子，后又收养了一个女儿。
如果说典盛府的少府君贺羽是炮灰，那这个原著中连名字都没写的养女便是货真价实的工具人。
此次进入秘境，贺羽把妹妹引到厄时花丛，断她四肢，碎她骨血，将她融进泥土作为厄时花的肥料；待到厄时开花，将其摘下，便能炼成横扫厄尸傀的神剑。
这是府君夫人以心头血为祭给儿子算到的机缘，舜颜便是让厄时开花的引子。
所以说，什么母慈亲缘，都是哄骗利用罢了。
可惜，府君夫人千算万算，没算到独子因这个机缘丧了命。
原书中，贺羽刚拿到厄时花，就被灵兽一爪子拍下了悬崖，厄时花好巧不巧落在了崖下休息的男主怀里，渔翁得利。
之后的剧情便是男主拿着厄时花炼成的神剑，一路开挂，收小弟拜把子，最后用神剑封印万尸之祖“相合尸”，自此为祸世间万年的“厄尸傀”也逐渐沉睡。
……
想到这，舜颜百感交集。
——所以说，她不仅穿书了，还穿成了出场即死的工具人养女？
她叹了口气，心情甚是复杂。
“拜！”
祭台传来一声高呼。
修者纷纷撩袍跪拜，舜颜忙跟着跪下磕头。
“再拜。”
继续磕头——
“三拜。”
跪拜结束，起身时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幸好被右手边的好心人扶了一把。
舜颜侧头道谢，那人眉眼微弯，竖起一根绘着彩绘的手指贴唇做出噤声的动作。
突然，一股无形的威压从四面八方而来。
山风裹挟着细雨乱飞，祥云流转，白雾将祭台笼罩其中。
拜大渠山以太牢祭之，另有雕刻精细的玉璧玉琮，以及渠山君喜爱的木槿花和八山七府的特色果酒。
此时，这些祭品全部掩在白雾下，似是山灵仙使在收祭品，与此同时，巍峨的仙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灵光四射，神威万丈。
大渠山现世了！
众人强压着满心激动，敬畏垂首。
整个祭祀台静的只闻风雨，就连鸟兽都似乎被这股强大的神威吓得不敢出声。
庄重、肃穆、强大的威压挤满了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