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纵马于市。
鎏金玄色披风衣带翻飞,朵朵金灿梨花迎风绽放,不急不躁,雍容华贵中带着一丝恬淡安然。
帽檐低垂,衣领高束,不见容貌。
“披风加身,遮头盖面,不是唐国公是谁?”
“这么怕见人,莫非是长得丑?”
“难说。”
“丑不丑不知道,只听说是战场上伤了脸,脸上留了疤,这才整日不露面。”
“切,刀疤可是咱们男儿的功勋,这唐国公怎么扭捏的像个娘……”那人突然意识到自个儿说错了话,连忙噤声。
乔笙拉着乔七躲进了一家团扇铺子,买了把描花团扇,叫乔七拿着遮脸。从这个位置看去,街上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可街上之人若要看见她们却是不易。
虽然她们已经换了衣裳,但拿不准昨夜的追兵有无瞧见她们的容貌,更不知同行之人有没有供出她们的画像来免罪。
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街上传来浪潮般的阵阵惊呼。
不知是哪家的小娘子倾慕得很了,竟直喇喇从人群里跳出来,展臂拦在路中央,逼得唐阮勒马急停,若非他马术绝佳,非得被受惊的马匹撂下去。
待看清来人后,若水桃花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不该勒马。
该直接踢上去。
跟着他的侍卫袁驰就没这么好的马术了,勒马时马儿失控,险些踏伤路旁行人。
乔笙站在铺子里静静看着这场闹剧,目光始终落在路中央穿得粉嫩招摇的小娘子身上。
眉眼与南宫珞有六分相似,只是神情更嚣张跋扈了些。
想来这就是南宫珞的胞妹,南宫瑶。
路中央,南宫瑶慢慢放下双臂,心跳的飞快。
冲出来的刹那,不怕是不可能的。尤其是看见马蹄从脑门前擦过,她差一点就抱头叫出来。
镇定下来后,她摸摸头上的发髻钗环。
还好,没乱。
抬眼去看马上之人,高高在上睥睨着她,半点下马的意思也没有。两年不见,性子倒是比之前更沉默了。莫不是还在生她的气?突然,准备好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最后,她还是硬着头皮质问道:“国公爷,你为什么抢我家的铺子!”
问的理直气壮,还含着一股子嗔怒在里头,像是娇滴滴的小娘子被心上惹着了,哭闹着求哄。
唐阮懒得理她。
袁驰代答:“瑶娘子,国公爷按规矩交定金签契书,何来抢这一说?”
南宫瑶语气瞬间冷下来:“我与国公爷说话,有你插嘴的份!”
袁驰一噎,引马往后退了一步。
唐阮一甩马鞭,打算绕过她离开。
南宫瑶又是展臂一挡。
“国公爷,听阿爷说最近你总惹他生气,是因为阿瑶吗?”
袁驰给她抛过去一个不可思议的眼神。
南宫瑶继续道:“两年前阿瑶未提前与国公爷商议便擅自作主请官家赐婚,是阿瑶莽撞了,伤了国公爷的脸面,阿瑶在这儿赔不是!可国公爷又不是不知道,阿瑶从小就是这样的性子,你我两情相悦,我实在等不急这才……”
“够了!”唐阮硬生生打断她,谁都能听出里头含着多大的怒气。
“明明就是!”南宫瑶说得快哭了,“当年国公爷恼我自作主张,这才一声不吭离开京都,都两年过去了,国公爷还不肯原谅阿瑶吗?国公爷——”尾音拖长,南宫瑶壮着胆子往打着响鼻的马儿旁靠了一步,“你不要惹阿爷生气了好不好,阿瑶夹在你们中间很为难的!”
“呵。”唐阮轻笑了一声。他后头似乎又说了三个字,声音很小,南宫瑶没听清,呆呆问道:“国公爷说什么?”
袁驰轻咳一声,“瑶娘子,国公爷说,你也配。”
两情相悦,为你离京,为你明目张胆与南宫炽作对,还在长街上耽搁了这么久。
你也配!
南宫瑶愣在原地。
唐阮突然催马扬蹄,南宫瑶吓得往旁边一躲,袁驰紧跟而上,驾马离去。
乔七啧道:“这京都真热闹,随便出来走走都能看一出郎无情妾有意的好戏。这样的好桥段,在我家乡可看不到。”
乔笙笑问:“在你的家乡没有烈女缠俏郎吗?”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乔七谈自己的家乡。
乔七一拍胸脯,“我们那里的女子,看上谁,立刻就会表明心意,绝不扭扭捏捏。若对方无意,我们扭头便走。天下好男儿千千万万,何必在一人身上纠缠不放,这样多傻啊!”
店里的老板娘听着乐呵,“小娘子年纪轻轻,行事却豁达,瞧着比那南宫家的瑶娘子通透多了!”
乔笙看着南宫瑶不知所措的窘样,想着要不要帮着解解围。虽然算不上朋友,